372回禮

蘇青鸞猜得一點兒錯都沒有，今天的飯菜端上去，卻是果醬山藥泥這一款“飯後甜點”最受歡迎。

當然，蘇青鸞想著也不僅僅是這山藥泥酸甜開胃，讓原本大家沒有滋味的口腔多了一絲味覺上的變化。

更重要的是，鐵棍山藥口感軟糯，而且經過充分的蒸熟之後，原本那讓人舌頭髮麻的口感已經消失不見，而且本身這種食材富含澱粉，適合當做主食，自然比那些乾巴巴喇嗓子的米飯饅頭對大家紅腫的喉嚨更加友好。

所以別說蘇玄鶴和蘇雪雁兩個小的吃得不亦樂乎，就連蘇廣福和楊氏這兩個大人，也是吃得停不下來。

吃完飯，蘇廣福和楊氏一起洗刷碗筷，簡單收拾一下房間，而蘇青鸞則帶著穿得厚實的兩個小傢伙在院子裡散步消食——當然，後面的兩條“小尾巴”同蘇青鸞是需要間隔一些距離防止過了病氣。

蘇青鸞倒是並不鼓勵整天就躺在床上這種養病方式——休息固然重要，可是適當的活動和勞動，可以幫助肢體恢復力氣，也有助於增進食慾。

所以只要體力允許的情況下，蘇青鸞是希望家裡面的幾個病號適當活動的。

原本楊氏還說要從明天開始幫著蘇青鸞熬煮一家四口的湯藥，省得她一個人忙不過來，卻被蘇青鸞笑著打趣道：“阿孃，若實在忙不過來，大不了我就使兩個銀子去哪個藥鋪，都能讓小藥童給我弄好，省力省時。”

楊氏嘆道：“你那銀錢也不是大風颳過來的，你好歹也省著些。”

蘇青鸞不贊同道：“這錢卻是必要花的呀——阿孃您想，這錢能買得我的清閒，也能讓我不至於忙中出錯，何樂而不為呢？”

“都是我和你爹同時生病，才讓你這般折騰……”

見楊氏一臉內疚，蘇青鸞頭疼道：“誒呀阿孃您可別這樣，咱們不是家人麼？難道我生病您也要我這般自責？”

“那不一樣，你是我們的女兒，自然應該被我們照顧。”

“哪裡那麼多‘應該’？”蘇青鸞想去拉楊氏的手，卻被對方害怕過了病氣而躲閃開了，蘇青鸞無奈道，“家人之間，互相照料是應該的，倒也不必這般自責愧疚。”

看楊氏恨不得給她跪下的架勢，蘇青鸞簡直感覺是壓力山大。

事實證明，無論楊氏多麼逞強，想要留下來做多一點是，然而一般來說，湯藥中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安眠助眠成分幫助病患擁有一個更好更優質的睡眠狀態來更好地養病。

於是蘇青鸞就看到上一刻還在“豪言壯語”多分擔一些家務的阿孃，下一刻便哈欠連天。

而那邊在院子裡消食幾圈的弟弟和妹妹因為喝了湯藥，精神也有些打蔫兒。

雖然阿爹沒在視野範圍之內，不過蘇青鸞不用想也知道他現在是什麼狀態，於是她乾脆揮手趕人，讓一眾大小病號趁著有睏意趕快洗漱躺被窩休息。

自己這邊因為爹孃已經把廚房收拾差不多了，倒是不用她再做什麼。蘇青鸞想到了打算給沐行之那個“謝禮”，想著自己已經麻煩對方很多次了，總要再拿出來一點兒比較實用的東西比較好。

想了想，蘇青鸞突然想到之前坐馬車去謝府的時候，最開始從側門進入的時候，其實看到過養馬的馬廄。

然後蘇青鸞就注意到，不管是被牽出去遛彎或者在馬廄裡吃草的馬匹，好像都沒有馬鐙這種東西。

隨後她還曾經同沐行之討論過“馬鐙”的問題，結果被對方理解成了“馬凳”——蘇青鸞詢問之下，才知道，這裡的“馬凳”和現代定義上面的工程施工中用的那種鐵架子凳不是一個東西，而是上下馬匹用來踩踏的小凳子。

當然，這個“凳子”的功能有的時候也會用活人代替——蘇青鸞就曾經有幸見識過，還留下了不曉的心理陰影。

透過這一通風馬牛不相及的對話，蘇青鸞才意識到，雖然這個時代已經有了給馬兒相匹配的護具，不過都十分粗陋——仔細想想也是，即便是上輩子她所知的那個歷史線上面，“騎兵”的武裝似乎也都是元朝之後的事情了。

而這個時代的晟朝大概是沒有經歷過大規模騎兵的騷擾，馬兒的護具頂多是轡頭馬鞍之類“操控馬頭”或者“安排坐位”所用的。

至於更加細緻的鐵馬掌和鐵馬鐙，那都是沒有的——最關鍵的是，鋼鐵的冶煉技術還不是很成熟，沒辦法大量生產精鐵，所以自然而然就把鐵器集中在長矛刀劍這類的兵器上面。

至於馬匹的護具，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於是，蘇青鸞回憶著自己在現代打發時間看那種釘馬掌的影片，把馬蹄鐵的形狀和用途用圖紙畫了下來，又畫上了兩側的馬鐙。

想了想，雖然記得不是太清楚，不過她曾經聽過一耳朵——古代的人曾經收集過人和動物的小便當作鍛造鐵器“淬火”時候代替水的液體。

蘇青鸞知道，這大概是利用尿液裡面原本存在的鹽分來使得鍛造的精鐵更加堅固，不過她還沒有臉皮厚到和一個不算特別熟悉，並且自己還隱隱有著好感的異性談論“人和牲畜尿液的奇妙用法”這種重口味話題。

所以對於鍛造鐵器的改良方式，她只隱晦地說道可以“嘗試一下除卻白水之外的其他方式，比如白酒，比如鹽水”之類。

其實原本蘇青鸞早就想把這幾條建議拿給沐行之，不過一直在猶豫——畢竟這幾條建議是實打實改善對方單兵實力的建議，也就是提升了對方整個武力殺傷值。

即便是從來沒有親眼見到過，蘇青鸞也明白，在古代，王侯將相為了利益燒殺搶掠互相攻打興兵，最後倒黴的都是平民百姓。

相比之下，當然是賢明而仁慈的統治者能讓治下的百姓更加安居樂業一些。

原本蘇青鸞是無所謂誰當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的——所謂山高皇帝遠，她一個農家丫頭和高高在上的皇宮是扯不上關係的。

不過這次秋收的情況卻讓蘇青鸞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古代的“稅收”和現代社畜所謂的“繳納個人所得稅”可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啊！

蘇青鸞第一次直觀感受到，為什麼古代很多時期的稅收都被稱為“苛捐雜稅”了——真的能夠把農民一年收成的大部分都收走！

她不止一次聽過因為稅收太嚴重，很多人秋收以後留不下足夠的糧食作為來年的種子，導致收成不夠，使得貧苦的生活雪上加霜的例子。

既然橫豎都是活不成，乾脆玩兒一票大的又有何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