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飯後

眼見著蘇雪雁顫顫巍巍的樣子，蘇玄鶴翻了個白眼：“你在這兒幹什麼呢？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菜裡面有毒，你在這兒試毒呢。”

“喲呵，你小子還知道‘試毒’呢？”蘇青鸞哼笑一聲。

蘇雪雁扭頭也瞪了蘇玄鶴一眼：“還不是因為你騙我，我都辣哭了，臭阿兄！”

楊氏也瞪了蘇玄鶴一眼：“你也是，哪兒有這麼誆騙妹妹吃圓蔥的，那次還好三丫頭吃得不多，不然萬一肚子辣出毛病，看我不收拾你！”

“……可是已經收拾過了啊……”蘇玄鶴心虛地咕噥一句。

“還是收拾得輕！”蘇廣福在旁邊面無表情地說道，這讓蘇玄鶴又嚇得縮了縮脖子。

蘇青鸞見妹妹還是有些猶豫，摸了摸她的頭髮輕聲笑道：“你只吃一點點看一下，真的不辣，還有點兒甜呢，阿姐什麼時候騙過你？”

蘇雪雁點點頭，夾起洋蔥絲，隨後不放心地又夾起一點黃瓜絲一起放入嘴裡。

經過各種調料攪拌的麻醬汁兒裹著黃瓜絲和洋蔥絲，形成了一層香濃而略有些鹹香的外衣，把原本脆嫩的黃瓜和洋蔥醃漬得有些發軟。

而原本屬於洋蔥嗆人的辛辣則被這香濃的醬汁完全包裹其中，而黃瓜的清香不僅僅中和了辛辣的味道，而且讓醬汁原本濃郁的感覺變得更加可口。

蘇青鸞看向妹妹原本皺成一團兒，現在緩緩舒展的小臉兒：“怎麼樣？”

“真好吃！”蘇雪雁一雙水靈靈的眼睛閃著驚喜的光芒，“阿姐，這麼吃圓蔥不辣也不嗆人了！”

蘇青鸞笑道：“小口一點兒吃，不會太辣的。”

蘇玄鶴夾了一塊下水，湊近了聞聞皺眉：“阿姐，你這下水都燒焦了！你看，一股子糊味兒！”

“那個不是糊味兒，是燻的。”蘇青鸞解釋道，“用果木燒製出來的煙燻這些下水，會有一些特殊的香味兒。”

其實不同的木材熏製出來的味道略有不同，甚至用艾草、茶葉等等植物的葉子也可以，只不過蘇青鸞之前用過茶葉，現在又不是艾草成熟的季節，便改用了果木。

事實證明，這樣的效果也不錯。

“這菜適合下酒，可惜了。”楊氏看了看旁邊默默吃著麵條和燻醬下水的蘇廣福，打趣道。

蘇青鸞“噗嗤”一樂，卻是知道為什麼。

其實蘇廣福是願意喝一點兒小酒的，只不過往日都在農閒的時候才行。而最近因為忙著給村裡到處修補房屋，每日很早就要出門，他已經很久沒有小酌一杯了。

不是不想，實在是蘇廣福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人菜癮大”了。

他喝完酒倒也不發酒瘋，酒品很好，就是第二天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能醒酒起來。

所以如果是出於農忙或者第二天要出工，這都是需要起早的，所以當天晚上就不敢多喝了。

也正因為修補房屋的活計還沒有完全做完，第二天自然仍舊要起大早，今天難得的下酒菜倒是可口，不過沒有小酒，那可不是十分可惜麼？

蘇廣福被媳婦奚落，當然不會多說什麼，只不過看了楊氏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蘇青鸞的錯覺，她總覺得自家阿爹的眼神裡面有點兒哀怨。

吃飽喝足，大家一起吧外面的門關起來，爐火燒得很旺。

而且蘇廣福已經把中間通向內間的隔板拿走了，這樣爐膛裡面的熱氣就能透過下面的煙道進去屋裡的火炕內部。

夏天的時候自然只需要做飯的時候點爐膛，而且也有隔板在，火炕就不會太熱。可是冬天外面的爐子就要燒火大半夜，這樣即便只剩下餘溫，也能保證下半夜火炕不會冷掉。

更何況，蘇家的外間和內間是連通的，三個火炕也互相連通，這樣一來，尤其是火力最旺，緊挨著爐灶的主屋火炕，就像是一隻超級大型的壁爐，隨著氣流的流通，室內的熱氣就會一波波向外流動，即便是在外面的前廳，也不會太冷。

當然，最根本的原因是，今年蘇家不再拮据，可以隨心所欲添置柴火，自然能夠把爐膛燒得旺一些。

若是往年，怕是多燒一個時辰都要小心算計，屋子裡自然也就沒有這麼熱乎了。

蘇青鸞又用水壺燒了熱水給大家泡了大麥茶——這麥子是收莊稼的時候蘇青鸞跟著在田埂上拾取的那些遺留的麥穗，剝出來大麥放在灶房外的地臺上面，秋天的陽光一曬，不過幾天就乾燥了。

蘇青鸞再用那“鐵片鍋”把麥子焙熟，便是現成的大麥茶。

這大麥茶喝起來有一種焦香的味道，而且十分解膩，飯後暖暖一茶碗下肚，衝散了之前骨湯的濃郁膩口，而且暖身暖胃。

蘇青鸞拎著水壺進屋的時候，蘇玄鶴已經去溫書了。而每次這個時候，最小的蘇雪雁也應該已經犯困了。

但是今天出乎蘇青鸞的預料，哄著蘇雪雁將睡前故事的不是楊氏，而是蘇廣福——偏偏比起楊氏語氣溫柔的樣子，蘇廣福說話乾巴巴的，很是讓自家閨女嫌棄。

於是蘇廣福不得不發揮自己的體能優勢，把小閨女放在脖子上字面意義上“當牛做馬”讓小丫頭好好過了一次“騎馬”癮。

蘇廣福哄閨女，楊氏卻並沒有閒著，燈油下藉著搖晃的光正在畫著什麼。

蘇青鸞湊過去一看，竟然是棉手套的圖紙。

“阿孃，不是說，這棉手套已經做出來成品了麼？怎麼還要畫圖紙呢？”蘇青鸞看著妹妹好像要睡著了，走過去壓低聲音悄聲問道。

楊氏也同樣放低聲音：“原本那些手套我讓鄉親們試了試，但是總感覺還有改進的空間。”說著她指了指手腕的地方，“比如這裡，我打算加一個可收口的帶子，防止冷風灌入，還有兩隻手套之間也要加點兒什麼防止總是丟一隻……”

蘇青鸞看著楊氏對著圖紙嘀嘀咕咕，越看越驚訝：她這個孃親，真的對服飾的設計很有敏感性啊！

見大女兒盯著自己發呆，楊氏有些奇怪地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掌：“好好地怎麼犯傻了？快幫我看看，這兩個顏色哪一個更適合做裡襯！”

蘇青鸞聞言回過神來，連忙低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