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杏兒盯著蘇青鸞遞過來的遞過來那串野果,仔細看了看,然後神色古怪地問:“你不會是要吃吧?”

“我只是想要問問能不能吃——如果能吃,那就姑且嚐嚐味道。”至少這個顏色看上去很有食慾。

柳兒原本在穿襪子,聽到蘇青鸞的話,也變得面色古怪起來:“在這之前,”她一言難盡地提醒道,“你剛剛擺弄我的腳半天,都沒有洗手,就這麼拿著野果要吃?”

雖說她沒有什麼腳臭吧,但是柳兒自認為就算是她自己,恐怕也是有些嫌棄剛剛碰完自己腳丫子的手的——更別提要用這樣的手拿吃的了!

蘇青鸞聞言一陣無語:“……我還不至於如此喪心病狂,這不是還有你們麼……”

田杏兒盯著那一串紅彤彤,貌似顏色和形狀都十分誘人的漿果,有些狡猾的笑笑:“我可以確定這果子能吃,至於什麼味道——”她快速揪下一粒果子,塞入毫無準備的蘇青鸞口中,“你自己個兒嚐嚐不就好了?”

蘇青鸞被她冷不丁地這麼來一下,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就咬了一下那一枚小小的漿果。

未曾想,那不過小指肚大小的通紅漿果,竟然有如此大的殺傷力。

蘇青鸞只感覺到自己的牙齒輕輕一磕,就碰破了漿果那薄薄一層的果皮,裡面豐沛的果肉汁水霎時間噴湧出來。

她完全沒有預料到,這小小的果子看上去是那般的人畜無害,但是殺傷力卻比之前那酸鉤兒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在短短一瞬間,蘇青鸞就感覺到自己的整個嘴巴的牙齒都被酸到了,由於這強烈的酸味,蘇青鸞感覺渾身一抖,全身上下的汗毛剎那間都豎起來了!

而且雖然她自己沒有注意到,可在咬破漿果的一瞬間,她的表情甚至比畢加索的肖像畫都抽象!

田杏兒饒有興趣地看著蘇青鸞的“顏藝表演”,樂不可支:“怎麼樣?這個味道還‘不錯’吧?”

“……”蘇青鸞已經被酸得說不出話來了,只能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主打的是一個神經錯亂。

“為什麼這裡的野果這麼多,但是都這麼鬼畜啊?!”蘇青鸞哭喪著一張臉,整個人都在懷疑人生。

田杏兒和柳兒自然不知道“鬼畜”到底是什麼具體含義,不過不妨礙她們理解蘇青鸞話中的意思,柳兒咯咯笑著,不小心牽扯了扭到的腳踝,又忍不住皺著一張臉不停地抽著涼氣,同蘇青鸞解釋道:

“咱們這花溪村,漫山遍野都是野果子,能吃好吃的都早早被採摘回去充飢了,哪兒還輪到咱們這樣慢吞吞地摘?”

“若不是鬧饑荒,估計沒人願意吃這算得要死的野果子呢,”田杏兒嫌棄地皺眉,“空著肚子吃,幾個下肚牙也疼,肚子也疼。”

“我記得初夏那個時候就是有‘酸鉤兒’呢。”蘇青鸞抬頭看那一串串紅色的漿果,“沒想到現在都入秋了,這野果還不斷。”

“這些野果子哪裡都有,要入冬才能落盡呢。”田杏兒感嘆,“可惜除了山間的鳥蟲,估計沒有什麼人願意吃這麼算的食物吧。”

蘇青鸞感受了一下口中餘下的酸澀,點點頭:酸到了這個程度,也難怪漫山遍野的果子,就是沒人摘了吃。

若想吃這野果,估計就要加上許多的蜜糖。不過在這個年代,無論是蜂蜜、飴糖或者是白糖,都是價格不菲,尋常百姓可捨不得在調味品上花如此大價錢。

本來能淪落到摘野果子吃的百姓,估計都是食不果腹的級別,這種有了上頓沒下頓的人,讓他們去買糖這種奢侈品調味料,怎麼看也不太可能。

三個人聊著野果的話題,倒是蘇雪雁小丫頭一直出奇地安靜。蘇青鸞一轉身,笑了:小傢伙耷拉著腦袋瓜,已經靠著她安安靜靜睡著了。

“要把妹妹喚醒嗎?”柳兒有些擔心,“這般睡著,時候久了會不舒服吧?”

何止是不舒服啊。蘇青鸞盯著自家小妹那脖子窩著蜷成一團兒的姿勢,心說如果她繼續保持這個睡眠姿勢,起來以後估計全身都得像是被拆掉重組的那樣疼!

不過這小丫頭有個小毛病——若是睡覺時候半途被鬧醒,就會哭哭唧唧半天,而且還容易進入“非暴力不合作狀態”。

簡而言之,蘇家的三丫頭起床氣還是很嚴重的。

衡量了一下“哄孩子”和“背孩子”哪個更省力氣之後,蘇青鸞衝著柳兒搖搖頭:“算了,別叫她,我揹著她回去好了。”

好在一個三歲多的小丫頭,蘇青鸞背起來還是沒什麼太大壓力——最重要的是“起床氣”狀態下的小丫頭蘇青鸞若是想搞定,不僅要費力氣,還要費精力。

不過考慮到蘇青鸞背後還有一個揹簍,柳兒表示現在只有她手裡空著,可以幫著蘇青鸞拿。

就這樣,來的時候四個人都是連蹦帶跳的撒歡兒,回去的時候卻彷彿是打了敗仗的傷兵,一瘸一拐互相攙扶,看上去非常可憐又有幾分可笑。

蘇青鸞心裡這麼吐槽著,但還是不能忘記不停地探路,邊探著邊在心裡暗暗記下:下次若是再出來,一定要帶一些驅趕蚊蟲蛇鼠的藥粉或者薰香,不然純人工探路實在是一些太過費胳膊了。

蘇雪雁這小丫頭睡得倒是香甜,倒讓蘇青鸞累得夠嗆——雖然三四歲的小女孩體重不是太過誇張,但好歹也有十幾斤的重量。

正所謂“遠道無輕債”,就算平時十幾斤對於蘇青鸞來說不算什麼,但一路上要注意路況,還要揹著這麼一個十幾斤重的孩子,防止她滑下去摔倒,就十分耗費體力了。

尤其三人回村子之後,田杏兒要去送柳兒回家,柳兒則是把蘇青鸞的揹簍還給了她。

這樣一手揹著妹妹,一手拎著揹簍,就讓蘇青鸞更加辛苦。

蘇青鸞有考慮過把妹妹放在揹簍裡面,自己直接連揹簍帶妹妹一起背在身上。

但是先不說妹妹能不能放入揹簍中,關鍵揹簍能不能承受妹妹的體重都是一個問題——她可賭不起。

雖然聽過“小揹簍”的歌謠,但是蘇青鸞看著自家那竹篾編織的揹簍,感覺和歌謠裡面能裝著一個人的那種是不同品種。

感覺到妹妹有下滑的趨勢,蘇青鸞趕緊把揹簍暫且放在地上,把妹妹向上背了背。

難道她要前面掛著揹簍,後面揹著妹妹走?蘇青鸞苦笑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