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0讓人意外的提議

蘇青鸞最開始的時候，其實也沒有抱著“在遠離自己生長的時代能夠找到心心相印的伴侶度過一生”這樣的天真想法。

她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要找一個搭夥過日子的工具人。

這個人不需要多麼有本事，只要足夠省心，能夠安分過日子——雖然她後來想想，自己的想法可不就是性轉版本的“賢惠顧家孝順父母工作穩定”嗎？

不過想到自己賺錢的能力肯定比絕大多數普通人要高一些，蘇青鸞覺得女主外男主內也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可是在沒有相親之前，她還是太過樂觀了，準確地說，雖然從理智上來講，蘇青鸞明白，這個時代的婚姻和現代肯定不是一個概念，不過在真正接觸“適齡男方”之前，她的思維還是很難擺脫現代人的思維慣性。

比如，她下意識就會認為，婚姻首先是兩個人的事情，這個想法和觀念在這個時代就是不適用的。

在蘇青鸞上輩子那個時代，夫妻一旦結婚，兩個人搬離各自的家庭在第三個地方重新買房子裝修，組成一個新的小家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情。

別說是不和父母在同一個小區，即便是與雙方父母都不在一個城市甚至不在一個國家的，也是大有人在，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但是在這個時代，“婚姻”首先並非是“兩個人的連線”，而是兩個家族的“合作”，所謂的“二姓之好”便是如此。在這個詞語裡面，最重要的並非是“兩個人”而是雙方的“姓氏”，也就是兩人背後所代表的家族。

小門小戶，自然沒有什麼世家大族盤根錯節的關係網，不過小鄉村裡面也是宗族盛行，甚至有時候若是兩個宗族或者村落有世仇，這兩家若是想要通婚都是被禁止的。

在這種社會大背景下面，兩位結合的新人更像是兩個家族各自出具的“聯結器的一部分”，負責連線兩個家族，比起“人”的屬性，“工具”的屬性反而是更大一些。

沐行之聽到蘇青鸞這麼說，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有一個提議，青鸞不妨考慮一二？”

蘇青鸞聽道男人這麼說，注意力便從自己的腦內風暴被吸引過去：“什麼建議？”

“不若嫁與我如何？”沐行之看向蘇青鸞，收斂了散漫的笑意，這讓他的神情顯得有些鄭重。

經過了兩年的相處，蘇青鸞明白，當沐行之收斂笑容，除卻表明事態的嚴重，就是表示他並非開玩笑，而是認真在同她商量什麼事。所以這個“嫁給我”的提議，並非對方是在打趣她。

蘇青鸞先是愣了愣，她還沒有自戀到覺得沐行之突然對她一個黃毛丫頭——至少在外表上來看，十五歲的小女孩就是黃毛丫頭——突然萌生什麼愛戀之意。可是很顯然，對面也不是什麼玩笑的意思，而且看語氣，這很有可能是對方思考很久才提出的建議。

為了印證這個猜測，蘇青鸞問道：“你考慮這個‘提議’多久了？”

“有一陣了。”大概是他覺得差不多是時候可以動身去都城的時候。

蘇青鸞點點頭表示明白：沐行之的“一陣子”基本上可以約等於“已經深思熟慮很久了”的意思。

知道對方並不是心血來潮，蘇青鸞便把各種不靠譜的猜想一一剔除腦海，更加慎重地思索了片刻，想到了一種可能：“你是說，建議我嫁給‘沐行之’？”

對面的男人露出了一點點微笑：“青鸞是聰明人。”

她猜對了。

雖然蘇青鸞一直稱呼對面的人叫做“沐行之”，那是無論是蘇青鸞還是對面的人都明白，這個名字，以及現在這“在偏僻山村修養的窮書生”的身份，都是假的。

沐行之提的意見，並不是讓蘇青鸞真正的嫁給他本身，而是嫁給“沐行之”這個身份。

當然，蘇青鸞有信心，雖然“沐行之”這個人的身份是假的，但是身為“沐行之”的身份證明一定是一樣不缺，不然他肯定沒有辦法在這種幾乎所有村民沾親帶故都有點兒親屬關係的小鄉村裡面平平安安一待就是十來年。

比起剛才一瞬間讓人驚訝甚至感到驚悚的“求婚現場”，知道對面的男人只是在和她進行又一場“合作交易”的時候，蘇青鸞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大大鬆了一口氣——不管是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都是如此。

“按照以往的慣例，合作之前要先開好價錢。”既然是合作，那就是生意，也許是穿越以來一直以“生意人”的身份行走在這個世界上，蘇青鸞現在說話也愈發有一股子“商人味兒”了。

不過她倒是很喜歡這種當面羅對面鼓的說話方式。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即便蘇青鸞承認沐行之這個人是個很不錯的朋友，她自己也很欣賞對方的能力，不過既然是談生意，賠本的事情還是不能做的。

沐行之也很顯然習慣了蘇青鸞這樣“談生意”的說話方式，於是點點頭：“考慮到這一次的‘合作’時間跨度很長，而且我不能確定一個明確的期限，所以暫且不能給出一個‘合約終止’的日期。”

醜話說在前，這是兩人一貫談事情的方式——有什麼潛在風險要提前宣告，不然下次可就沒得合作了。

蘇青鸞想了想點點頭：“不過，期限可以不知道，但也要有一個明確的標誌吧？比如你在達成了什麼目的之後，‘沐行之’就要領盒飯了。”

“領盒飯？”沐行之挑眉：又是一個他之前沒有聽過的詞彙。

蘇青鸞抿嘴：她是不是有點兒飄了，知道對方已經明白自己的來歷有些問題，卻明顯不會追究，反而採取“放任自由”的態度之後，蘇青鸞在沐行之這裡，尤其是現在這種二人單獨相處的時候，就會愈發放飛自我，嘴上也沒什麼太嚴的把門兒的，上輩子的習慣用語一個接一個往出崩。

默默讓自己長點兒心，蘇青鸞解釋道：“就是……就是從這個世界消失的意思啦。”蘇青鸞本來想解釋一下，不過想到“盒飯”這個詞的由來和上輩子的影視劇組相關，又要引發一大堆的解釋，於是只能作罷。

“‘沐行之’從世界上消失？”沐行之挑眉，“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