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想了想家裡面僅剩的四枚鹹肉粽子,還是沒說出來“還有”這兩個字,不過她臨走之前把粽子的製作方法抄給了松伯。

“石頭要壓穩,不能讓水面低於粽子,最好為了保險,把上面的石頭也要沒過一大半。”不然如果是滾開水的狀態,水面因為氣泡上下起伏,可能會有一部分的粽子裸露出來。

“要開鍋後持續燉煮三個時辰?”松伯驚訝。

“所以說我熬了大半個通宵啊。”蘇青鸞嘆了一口氣,“這還是在我家的鍋子不是很大,只能蒸三十枚粽子的前提下,若是大蒸鍋,可能要適當延長。”

其實蒸煮的過程中時間都差不多,但是大蒸鍋要保證“水燒開”差不多就要大半個時辰——蘇青鸞還記得上輩子用煤氣灶煮粽子,拿來一個特別大的蒸鍋,一口氣蒸了五十多枚粽子,光是達到“水燒開”的條件,她就從晚上六點多等到了將近八點!

“另外剛剛熄火的粽子不要立刻拿出來,反正也不會冷掉。”事實上,在這個時間段,即便是過了夜,第二天早晨粽子還是很他燙手的。

“等到冷掉之後就可以拿出來吃了嗎?”松伯問道。

“也是可以的,不過這樣吃起來比較偏於綿軟,不夠彈牙,若是想要這種彈牙的口感,就要把粽子放在井水裡面鎮一下,口感才更好。”而且現在是夏天,不用擔心吃得太涼鬧肚子——只要不貪嘴就好。

回去的路上,蘇青鸞看到有人在河邊已經長出寸許青草的草地上射五毒——而且不只是一波那種。

上輩子蘇青鸞就覺得這種有東西飛來飛去的體育專案,好像是在她身上有自動巡航功能,具體表現為:她路過籃球場地,被砸到頭;路過羽毛球場地,被砸到頭;路過足球場地,想等等這個球被提到對面球場的時候再透過,結果等到穿越球場的時候,那個球又被踢回來,依舊砸中頭……

另外蘇青鸞被砸中的還有但不限於丟口袋用的沙子口袋、踢毽子用的毽子、射飛鏢時候用的小飛鏢——當時蘇青鸞一度非常慶幸那肥膘是吸盤式的,不然她估計就算不被開瓢,也要毀容了。

所以現在蘇青鸞對於任何飛來飛去的東西,第一個反應就是:雙頭抱頭,快速逃離現場。

剛才遠遠發現了蘇青鸞並打算表演一下自己苦練的精湛箭術的“合同”君就看到自己的目標任務絲毫沒有理會自己的招呼,雙手護住頭頂,抱頭鼠竄。

……她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一定是故意的!“合同”心裡想著:這難道就是大家說的“故意做出反常舉動引人注意”?

蘇青鸞要是知道“合同”君的內心活動,簡直會說紙筆給您,您去寫劇本吧。事實上她根本沒有注意到“合同”君,當然也沒有如對方心裡活動那般想得那麼多,她單純就是想要遠離危險地帶。

至於為什麼那位何同有這樣的誤會,還是因為他想得太多,以及蘇青鸞的社交微笑維持得太好。

在生意場上面,雖然有一些讓人敬佩或者喜愛的對手或者是合夥人,但是也不乏有著各種各樣的奇葩,正所謂“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林子大了什麼鳥兒人都有。

但是做生意相當於同一個關係網打交道,有些時候不是說所有的人都會是你喜歡或者滿意的。有些人他就是讓人槽多無口,但這種人有時候偏偏還要合作甚至一起共事。

蘇青鸞自認為雖然不算是沐行之那種如果不想要顯露,那麼任何心緒都不會表露在臉上的心理素質十分強大的人,不過這兩年多的磨鍊下來,也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合同這種人她雖然不喜歡,但是對方也沒有什麼大奸大惡的錯處,她沒有必要不依不饒得罪了,更何況蘇青鸞也看得出來,對方沒有主觀的惡意,只不過是時代的認知讓他的某些觀點和蘇青鸞相違背。

所以蘇青鸞只能用“營業性假笑”來應付這種人。

然而“營業性假笑”的逼真度也是有講究的,最開始蘇青鸞還是不習慣這種“皮笑肉不笑”的狀態,被迫營業一個上午臉部肌肉都會有些僵硬。兩年多的時間“磨鍊”下來,蘇青鸞已經愈發遊刃有餘,營業表情也更加自然生動。

於是蘇青鸞的禮貌性假笑在“合同”君的眼中看來就是被解讀成了——她對我有好感,有明顯的好感,但是她不好意思告訴我!

蘇青鸞要是知道對面這些心理活動,簡直要直呼“六月飛雪”了。

因為“射五毒”算是端午節比較常見又成本比較低廉的遊戲,所以花溪村三五成群玩兒射五毒的還不少——當然,正經的弓箭是沒有幾個人能買得起,不過用竹子、蘆葦杆等等製作的“箭靶子”“竹箭”之類的還是很容易的,近距離殺傷力依舊可觀。

蘇青鸞就在這種漫天飛竹箭的環境下一路抱頭鼠竄,回到家之後好一頓猛灌茶水。

看著大女兒這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楊氏又給她倒了一碗茶:“你慢點兒喝,別嗆著了。”

好容易順過氣,蘇青鸞才好像一條鹹魚一樣攤在座位上來回看著:“阿爹和弟弟妹妹呢?”

“難得節日,你爹帶他們出去玩一玩,”楊氏笑道,“待會兒我去準備晚上的飯菜,看你累得這個樣子,今天你就歇歇吧。”

蘇青鸞一路跑回來也的確累得不行,聞言點點頭。

“沐先生身體可還好?”楊氏看向蘇青鸞。

“他……挺好啊。”其實這人身體一點兒毛病都沒有,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能維持弱不禁風面色蒼白的外表,這讓蘇青鸞都感覺有些神奇。

楊氏看了看蘇青鸞,在蘇青鸞感覺有些不自然的時候,她謹慎地壓低聲音問道:“大丫,你跟我老實說,你一連相看幾個都沒看中,是不是心中有人了?”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蘇青鸞一定會立刻回答沒這種事情。可是想到沐行之和自己商量的事情,無論這件事的事實本質是什麼,從外表上來看,這的確是一場“婚事”。

蘇青鸞正琢磨著,到底怎麼用自家阿孃開這個口,稍微透露一些“口風”,甚至在糾結自己要不要表現得“動心”一點點,然而那邊楊氏看著自家女兒默默不語低下頭,輕飄飄來了一句:“果然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