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是標準偶像劇套路,那麼蘇青鸞一定會跌入沐行之的懷中,沐行之寬厚的手掌握住蘇青鸞的腰肢,兩人含情脈脈四目相對,背景還要適時響起來曖昧浪漫的音樂。

然而很可惜,蘇青鸞可能本身自帶浪漫過敏體質,她這麼猝不及防崴了一下之後,整個朝著沐行之栽倒,沐行之也的確出手如電把她扶住了。

但是向下衝擊的慣性很顯然有那麼一點兒大,而且沐行之是原本坐在那裡看書,蘇青鸞的身體雖然被沐行之扶住了肩膀而停住,但是下肢還是處於要跌倒的狀態。

結果就是上半身穩定不動,下半身一個趔趄直接來了個雙膝跪地,只聽“咕咚”一聲巨響,蘇青鸞結結實實跪在了車板子上面,一瞬間她只感覺兩個膝蓋鑽心一樣的疼痛。

所以現在兩個人的姿勢就變成了,沐行之一手握著書卷,一手撐著蘇青鸞,蘇青鸞上半身被沐行之撐住,避免了和車廂側面或者坐位的親密接觸,導致頭破血流的下場。

但是因為她底盤不穩,雙膝呈現跪的姿態,就好像她在給沐行之行跪拜大禮。

這樣的姿勢實在是出乎兩個人的預料,沐行之也是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但是卻被蘇青鸞一個瞪眼給頂了回去。

門外兩個車伕在駕車,瑤光坐在車板前面聽到車廂內的動靜,連忙揚聲問道:“表哥表嫂,你們摔到了嗎?”經過了幾天的“脫敏訓練”,瑤光叫沐行之和蘇青鸞“表哥表嫂”已經頗為熟練了,雖然還是有些磕絆,到底至少不至於憋了半天還叫不出。

沐行之在蘇青鸞“你敢說出去我就掐死你”的瞪視中,揚聲對外面道:“不妨事,不必進來了。”這才伸出手把蘇青鸞扶起來。

蘇青鸞以前就已經知道,沐行之既然是將軍,自然很有力量,不是真正的文弱書生。但是這一次她再度十分直觀地感受到,從輕薄布料下面傳遞過來的,堅定的力量——他竟然是以坐著的姿勢,把自己完全“拎”了起來——好歹也是個接近一百斤的類似成年人的體型了不是?

已經十六歲的蘇青鸞有些感嘆地想著:自己什麼時候也能練出這麼穩定的核心肌群!

沐行之一看蘇青鸞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思緒不知道又跑到什麼天涯海角去了,於是好奇地問道:“青鸞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腰腹一定十分有力氣,像是方才那種程度的搖晃,肯定不能摔倒。”

沐行之本想來一句“青鸞過獎”,結果蘇青鸞下一句就蹦出來個“你怎麼練出來的”。

沐行之笑道:“我從小隻要會走路就開始學習騎射,十一歲就參軍,十二歲……”

“行了,可以了,”蘇青鸞連忙比了個暫停的手勢,“天才的生活距離我等凡夫俗子太遙遠了,我還是另闢蹊徑吧。”

沐行之雖然不知道蘇青鸞“暫停”那個手勢具體是什麼意思,但是結合上下文她的態度,也能大致解碼出來,於是暗暗把這個姿勢記下來的同時,微笑著閉口不言。

片刻之後,他指了指蘇青鸞腿下面的位置:“那裡有一個暗格,裡面右邊數第二個瓷瓶裡面有跌打損傷的藥膏。”

蘇青鸞這時候雙膝正因為磕碰而疼得腿都不太敢移動,聞言下意識遵照沐行之所說,果然拿出了一個青花紋樣的小瓷瓶。

“這跌打藥膏每日各三次塗抹至傷處,三日之內可有奇效。”

說著,沐行之自動把身子轉向背對著蘇青鸞的方向——雖然她的傷處在膝蓋,在現代人的思維來看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但是在這個時代,“膝蓋”,不如說“被衣料遮擋的所有部分”都算是“隱私部位”。

也就是說,只是“塑膠夫妻”的沐行之如果不迴避視線,實在不太妥當。

然而蘇青鸞一心只想要趕快止疼,一時間沒有顧得上那麼多,大喇喇開始挽起褲腿給自己上藥。

藥膏是淡淡的乳黃色,聞上去有一種草木的清香,抹在傷患處還有一種淡淡的清涼的感覺。

為了促進藥膏的吸收,蘇青鸞還忍著疼痛輕輕按摩了幾下。

不過不得不說,這藥膏的確是很有效果,不過這麼一會兒,蘇青鸞就感覺自己雙膝原本尖銳的刺痛變得輕了許多,至少雙膝敢來回動彈了。

這時候,她抬起來視線看向沐行之,才發現他把整個身體都轉了過去,才後知後覺自己把褲腿綰起來這個動作有多麼“豪放”。這麼一想著,她突然感覺有點兒彆扭,連忙把褲腿放下去,輕輕說道:“你可以轉過來了。”

沐行之轉過頭來,垂眸看向蘇青鸞:“你坐過來一點?”

“做什麼?”蘇青鸞有些緊張。

沐行之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蘇青鸞不知道為什麼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你在自作多情什麼”這幾個大字。

果不其然,下一瞬間,男人指了指蘇青鸞的膝蓋:“方才那一瞬間磕碰有些嚴重,我看看你有沒有傷到骨頭。”

“……哦,謝謝。”蘇青鸞乖乖坐了過去,感覺自己臉上有些發燒:現在她因為自己對沐行之“有了點兒想法”,就總是覺得兩人之間的氛圍有點兒曖昧,實在是太不應該了——對方也沒有那種意思好吧?

自我心理建設一番,蘇青鸞暗自唾棄自己的思想不健康。

而沐行之則若無其事地伸出雙手檢查蘇青鸞的膝蓋。

原本蘇青鸞沒有任何感覺的時候,這樣的“檢查”自然是讓她沒有什麼感覺,畢竟“患者不避醫”,她上輩子去醫院做手術,全脫光也不過是那個樣子,醫院的醫生男人女人都有,估計人家醫生都看習慣了。

但是現在,因為蘇青鸞意識到了自己心裡面的悸動,所以男人即便是沒有任何曖昧的作為檢查的碰觸,也會讓她感覺到對方那指尖似乎帶有讓人心跳加速的魔法,只要輕輕碰觸一下,她就想要躲避開來。

這種下意識的躲閃,讓沐行之敏銳地捕捉到,他抬起頭來看向蘇青鸞:“還是很痛?”

蘇青鸞連忙搖頭:“只是有些癢。”當然,這是瞎扯,她除卻腰間,其他地方基本沒有什麼癢癢肉,只不過只有這個說法,聽上去比較順理成章。

沐行之似乎沒有感覺到蘇青鸞的不對勁,只點點頭:“我儘量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