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刻鐘前,黃二妮故意殺人!她把我推進西邊山澗那處野塘看著我沉水裡後直接跑了,要不是我命大僥倖抓了根木頭爬了上來,這回兒早就死透了!”

唐南星冷冷盯著黃二妮,一字一句直接道出實情。

原主不會水,當時就淹死了,黃二妮手裡早有一條人命。

可惜她來了,黃二妮便只能算殺人未遂。

加上沒有目擊證人,只要黃二妮咬死不是故意的,就算報了公安也不會受到太重懲罰,頂多賠點錢關上幾天教育一番。

所以從一開始,唐南星就沒想過靠法律索要公道,那才是輕拿輕放。

眾人譁然,看著臉色慘白、心虛慌亂到極點的黃二妮,頓時湧現出果然如此的通透感。

“不要報警,我沒想殺人,我不是故意的!”

黃二妮下意識反駁,但一句不是故意的,等於親口承認了大半真相。

本以為死了的人不僅沒死,還直接把她往死裡打了一頓並強勢要報公安,黃二妮從一開始便破了防被牽著鼻子走,根本沒想到要裝作對落水一事毫不知情。

“你跟我借兩百塊,說是要給你小兒子下聘。我沒答應,因為我爹生病把家裡積蓄花光了。你又跟我說家裡再添新人,地方更不夠住,要借我家房子順便幫我看家。我也沒答應,因為誰都知道人住進來就不會再走!”

唐南星撕下所有遮羞布,當眾道破黃二妮的算計:“你說我一個孤女給臉不要臉,既然什麼都不借那就去死,死了就什麼東西都是你們的!”

吃絕戶歷來都有,但吃得如此明目張膽,還是足夠引發眾怒。

黃二妮平時沒少惦記二房的家業,時不時總想過繼個兒子給二房,這事家裡家外,不少人心知肚明。

哪怕沒有目擊證人,但包括唐家在內的所有人都一下子便信了黃二妮為吃絕戶將唐南星推進野塘淹死的事。

“我沒有,我真不是故意的,是那地方太滑了,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

“我只是太慌太害怕,而且我也不會水,所以,所以……”

黃二妮再怎麼狡辯都沒用。

因為無論是故意害人,還是見死不救,都改變不了唐南星差點因她而死的事實。

鄉下人根本來需要什麼人證、物證,在他們眼裡黃二妮的罪名已經牢牢釘下,連唐家人都沒法替她洗脫。

“好好好!好得很,沒想到咱們大隊還有這樣的狠人。連親侄女都敢害,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報公安,必須報公安抓人!”

老支書氣得臉都青了,興國才死了多久?

黃二妮真是被打死都不為過。

“別別別,萬事好商量,就算是為了咱們大隊的面子,這事也不能隨便報公安!”

唐家老爺子這個真正的一家之主,終於不再裝聾作啞。

“我們也沒想到老大家的竟動了這麼歹毒的心思,南丫頭就算打死她都活該。但家裡不能出個殺人犯,咱們大隊更加不能,私下怎麼解決都成,絕不能隨便報公安。”

唐老漢不在意大兒媳的死活,但絕不會讓大兒媳拖累一家子名聲。

這話倒是說動了不少人,便是老支書都遲疑了,下意識地朝唐南星看去。

唐南星早料到會這樣,也不為難老支書。

“可以不報公安,但我有三個要求。”

她直接看向唐老爺子,冷靜乾脆:“第一,你們得賠償我五百塊,否則一切免談。”

“五百太多了,家裡沒那麼……”

唐南星直接打斷道:“關我什麼事?去借也好,砸鍋賣鐵也罷,少一分都不行。五百塊一條人命很貴嗎?不行那還是報公安。”

孫女冷漠的眼神硬生生讓唐老爺子打了個寒顫,實在不敢再討價還價:“……好,那就五百塊。”

“第二,黃二妮給大隊挑三年大糞,不計公分,勞動改造思想,讓所有人引以為戒。”

三年後差不到要搞包產到戶,大隊也沒大糞再給黃二妮挑。

“這個沒問題,我代表大隊同意並嚴格監督執行!”

老支書直接搶答,其他人也沒任何意見,甚至還覺得這個處罰相當之好。

“第三,我要與這一家子老少全部斷親,從此再無任何關係!”

這話一出,再次震驚了所有人。

華國家族觀念深入人心,斷親明明沒有法律效應,卻在老百姓心中比任何契約都有效,絕不是能隨口胡說的。

“南丫頭,你連我跟你奶都不打算認了?”

唐老漢這回是真驚到了。

哪怕他對這個孫女並不在意,但他可以不要孫女,卻受不了孫女對他無情無義。

唐南星則直接指著黃二妮朝唐老漢道:“昨天是我爹頭七,今天是我十八歲生日,但凡你們對我這孫女還有一點情義與維護,黃二妮一個當兒媳的,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要我命!”

“別說你們不知道她有吃絕戶的心思,因為你們的默許,她的膽子才會一天天養大撐破!”

每一個字都像一個巴掌扇到唐老漢臉上,讀書人的口才他比不上,理也佔不上。

唐南星並沒適當而止,甚至還雲淡風輕地笑了笑:“還有,法律規定子女對父母有養老的義務,但孫子孫女卻並沒有,所以斷親對你們並沒任何損失。這是我最後一個要求,不是在跟你們商量。”

不答應就報公安,掐準死穴,根本沒有斷不了的親。

果然,唐老漢最終還是妥協了。

簽下斷親書,老支書與圍觀社員皆是見證,從此唐南星與唐家這一大家子再無任何關係。

黃二妮挑大糞自有人安排,五百塊錢三天內由老支書收齊再轉交給她。

唐南星起身走得乾脆利落,邊走還邊朝圍觀的叔嬸爺奶微笑點頭,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根本不在意旁人日後如何看她。

剛回到原主家院門口,便聽身後似乎有人叫她。

唐南星轉身看去,發現來人有點眼熟,是隊上的某位男知青。

原主以前見過,但並不認識,也不知道這會兒突然找她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