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的比較早,到場壩坎下的時候,正見王秀菊在菜園子裡扯青菜。

“媽。”

“媽。”

“奶奶!”

三人都跟王秀菊打了招呼。

“你們回來啦,晚上就莫弄飯了,到家裡來吃。”王秀菊說道。

家裡今天請活祿幫忙,好吃好喝的弄了不少。

“好的,媽。”

林嘉音開口答應了。

江曉白本來想買只雞,燉了給老婆和女兒補身體的,但既然林嘉音答應去爸媽那邊吃飯,他也只好點頭。

嗯,明天再買雞也一樣。

回到家裡,把菸酒都放好,兩人休息了一會兒,就各自分頭行動。

林嘉音去幾家願意買小洋芋的人家,通知晚上7點送到馬路邊上。

這次同樣收3000斤左右。

另外問一哈他們賣不賣冬瓜,如果賣的話也送一些到毛馬路邊上。

江曉白則背了一個花揹簍,直接去了自家的菜園子裡,先把自家的冬瓜都摘了。

林嘉音種的冬瓜比較多,幾乎隨手可摘一個,而冬瓜又個頭大,一揹簍裝不了幾個。

江曉白摘滿一揹簍,就往馬路邊背去。

“我有沒得看錯,江曉白那個二流子在背東西?”

“好像是背的冬瓜。”

“他把冬瓜背到哪裡去?”

“真的是出了稀奇,他居然肯背揹簍了。”

“你莫說,嘞幾天他好像都回屋了的。”

“是啊,聽昌明說,江曉白在城裡做炕洋芋生意,還說他屋裡生活開得好,炕洋芋做的特別好吃。”

“是說喲,他媳婦兒嘉音這幾天都在收小洋芋。”

“江海波、張昌明、江曉明、劉詩國他們好多家都賣過小洋芋了,說是5厘錢一斤。”

“昨天就有拖拉機來,拖走了一車。”

“嗯,嘉音也跟我屋裡頭說了,說是下次再來拖拉機拖的時候跟我說,我屋裡頭的小洋芋也說好了賣給她。”

“……”

放工回來的人,看見江曉白居然背了一大花揹簍冬瓜,無不感到詫異,等江曉白走過了就小聲的議論起來。

江曉白到了馬路邊,選個不擋道的地方將冬瓜取出來放好,揹著空揹簍又返回。

他估計,將菜園子裡能摘的冬瓜摘完,只怕要跑十幾趟才行。

這種粗活重活,他以往是不屑也不會做的。

但現在,他做起來渾身是勁兒。

只要自己表現的好,在老婆那裡翻身,那不是早晚的事麼?

沒見老婆現在對自己的態度好多了啊。

江曉白沿著小路往上坡走,經過一戶人家的時候看了一眼,他折了個身,往那戶人家走去。

“譚叔,在家麼?”

江曉白走到場壩,朝開著的大門屋裡喊道。

“哪個?”

屋裡應聲出來一個年紀快五十多歲的半大老者,手裡端著一根竹根頭包銅的三寸菸斗,吐著煙霧回聲。

“譚叔,是我。”

江曉白笑著說道。

“哦,是你啊,有麼茲事?”

譚學朝見是江曉白,不冷不熱的說道。

他是江灣唯一的木匠,人稱譚木匠,一手木匠手藝活沒得說,桌子、椅子、床、穿衣櫃、碗櫃、箱子樣樣能打,在傢俱上雕花刻字,也是出手如有神,人物、山水、花鳥雕刻的栩栩如生。

再就是他合得一口好棺材,江灣老人的棺材,基本上都是請譚木匠合的。

譚木匠不僅在江灣出名,附近幾個村的人家裡打傢俱、合棺材,也幾乎都是找他。

按說,譚木匠有這手藝,應該是過得比較富裕。

但是他家的情況有些特殊。

譚木匠的老婆石大芳長期臥病在床,大兒子在前幾年的南方自衛反擊戰中光榮了,大女兒嫁到外村去了,二女兒還不滿19歲在家,小兒子才15歲,在讀初三跟江曉雷同班。

譚木匠在外靠手藝掙的幾個錢,一邊供著老婆治病,一邊供著么兒子讀書,家裡過的十分艱難。

這些情況,江曉白都瞭解。

而且,根據江曉白的記憶,他知道譚木匠的二女兒譚小芳和么兒子譚小杰,後來都參與了賣血,也都染上了艾滋病。

重生後再次見到譚木匠,江曉白心裡有些吁噓。

“譚叔,今天我找您兒來打幾樣東西?”

一聽有生意,譚木匠精神一振。最近幾天都沒接到活祿,家裡正是拮据的時候,能接到活祿就能週轉一哈。

不過,一想到僱主是江曉白,他的神情又淡了下去。

他只怕累死累活做了活,結果到最後卻拿不到工錢,那豈不是雪上加霜?

“譚叔,您兒放心,最近我在城裡做生意賺了點小錢,我可以先付工錢,您兒再幫我做事。”

江曉白兩世為人,如何看不出譚木匠的心思和顧慮,因此直接開口說道。

“你要打麼茲傢俱?”

譚木匠眼睛一亮,管他江曉白江曉黑,只要他先付工錢,那就沒得麼茲好擔心的。

江曉白道:“您兒啊先幫我找好木頭打一塊招牌,刻上‘三餐美食’四個大字即可。”

頓了頓,又道:“另外幫我做幾塊帶座子的板子,我放到地上立起,貼廣告用。”

廣告是麼茲,譚木匠沒聽說過。

不過,給木板上按個座子,能立在地上,難不倒他。

點了點頭,與江曉白講清尺寸規格和要求,最後說道:“你的活祿我可以接,嘞幾樣東西你給1塊錢工錢。”

一塊錢的工錢,對別的家庭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但江曉白不在乎,說道:“我給您兒10塊錢,木頭也由您兒提供。”

“10塊錢?”

譚木匠一聲驚呼,就算他幫人合棺材,一口棺材要做幾天工,也才2塊錢。

江曉白要做的這點東西,他一天就能做完。

而江曉白卻說願意給10塊錢的工錢。

他幾乎以為江曉白在開口打哇哇,專門過來消遣他的。

“您兒要是同意,等會兒我叫讓嘉音把工錢先給您兒送過來。”

聽到江曉白嘞麼說了,譚木匠才確信江曉白不是消遣自己的。

“同意!同意,當然同意。”

譚木匠立即笑呵呵的答應,說道:“曉白啊,你現在是出息了,做生意發了財,整個江灣,不,整個青山的人,都沒得你出手大方。”

又招呼江曉白,“來,進屋坐哈喝口茶。”

江曉白擺了擺手,“我就不坐了,我還要去菜園子裡摘冬瓜背到馬路上。”

譚木匠之前沒看見江曉白背冬瓜,這時才注意到江曉白揹著個花揹簍,不由問道:“你把冬瓜背到馬路上搞麼茲?”

江曉白道:“等哈有車拖進城去賣,您兒屋裡要是有冬瓜,也可以摘了過秤,然後等車到了背過去賣。”

譚木匠一聽大喜。

冬瓜誰家種的沒有,吃又吃不完,賣又賣不出去,只能等爛在田裡。

這下可好了,居然有人收冬瓜。

“好多錢一斤?”

譚木匠緊張的問道。

“5厘錢一斤。”

江曉白想了想,報了一個跟小洋芋一樣的價格。

“那好,我嘞就去菜園子裡摘冬瓜去。”譚木匠興奮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