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要補充的菜滷好,時間也到了五點多。

江曉白帶著林嘉音和江珊回家。

剛到毛馬路盡頭,江曉白才停好車,就聽見灣裡傳來兩個女人的對罵聲。

“你個麻批殼的,別人不敢訣你,老孃才不怕你。”

“你才麻批殼,你一屋裡都是麻批殼。”

“你哪悶自己不躂死,你活到起有麼茲用?你個沒用的東西,我們幾家都被你害慘了。”

“說我沒得用,哪悶不看看你國人?老孃好歹還生了兩個男娃兒,你呢?就是個不下蛋的母雞。”

“你生兩個娃兒有麼茲用,有娘生無娘教。”

“那也比你嘞個不下蛋的雞強。”

“你個麻批殼,那天江曉白哪悶不把你掛到柿子樹上吊死,留你個不要臉的禍害,沒得好下場。”

“你麻批殼才不要臉,別以為你跟段毛兒鑽包穀林子,搞的那些醜事沒得人曉得,把胡家祖宗十八代的醜都丟完噠。”

“你訣不贏噠就造謠,你還跟你那個憨憨小叔子打枇盤,嘞麼多年都不准他說媳婦兒。”

“……”

林嘉音把江珊抱下車後,站在江曉白身旁聽了一會兒,美臉不禁有點紅,那些對罵的話實在有點難聽。

不僅互罵,還將對方祖宗十八代和妻兒都罵進去了。

“朱豔萍和廖菊芝,哪悶訣起架來噠?”

林嘉音聽出兩人的聲音,疑惑的問道。

江曉白搖了搖頭,在農村裡,婦女訣架對他來說可謂是印象深刻,訣天訣地,沒得麼茲不可以訣的。

那種訣架,比後世城市裡的大媽吵架可兇多了。

只是他一臉無辜。

別人訣架,哪悶還帶上自己了?

“算了,你莫去管,我們先回家。”

江曉白說了一聲,啟動偏三輪,先開車回去,林嘉音牽著江珊在後面慢慢走。

這會兒,因為朱豔萍和廖菊芝在訣架,幾乎家家戶戶場壩裡都站著人,一個個伸長脖子看得津津有味。

農村裡反正就這樣,永遠不缺看熱鬧的。

“嘟嘟嘟……”

江曉白的偏三輪發動機聲音本來就不小,衝上小路的時候聲響更大,一時之間竟然把朱豔萍和廖菊芝吵架的聲音壓了下去。

那些看訣架的人,目光也頓時被吸引過去。

相比聽了半天的訣架,江曉白把三個輪子的車開成兩個輪子跑,無疑更加驚險,更加具有吸引力。

不少人都大聲議論起來。

“江曉白,你膽子也太大了吧,注意安全啊。”

“輪子都懸起來噠。”

“前頭是急拐彎,你看到起啊。”

“背時兒子硬是不要命噠。”

“說嘞些,人家技術好,不是沒得事麼?”

“麼茲技術好,我看他就是個晃晃。”

“k雜的,要是我能嘞麼開車,那就好噠。”

“您兒就算噠吧,腳踏車都騎不穩,還開摩托。”

“……”

昨天雖然也有一些人看見江曉白這樣開車,但更多人還是第一回見,一個個震驚不已。

就連朱豔萍和廖菊芝,也都暫停了對罵,紛紛看了過來。

“德行,有車子了不起!”

朱豔萍心情不好,看見江曉白被眾人羨慕,心裡更氣,罵罵咧咧道:“著呼翻到坎底下躂死。”

廖菊芝一聽,立即反駁:“你躂死噠,他都沒得事。”

“我說我的,你接麼茲嘴。”

“那你有本事當著他說,看柿子樹上掛不掛得上你。”

“……”

兩人又開始罵了起來。

江曉白把偏三輪開到場壩,原本在自家場壩看朱豔萍和廖菊芝訣架的江海洋、王秀菊等人,都走了過來。

“你嘞麼開車,萬一出了麼茲事哪悶搞!”

江海洋忍不住責備了一句,之前江曉白開車時,他可一直揪著心。

“是的撒,你把車就停在馬路上就行噠。”

這次,王秀菊沒有跟江海洋對著,反而站在同一戰線,也出聲說道。

江曉白停車下來,沒去辯解,問道:“爸、媽,朱豔萍和廖菊芝哪悶吵起來了?”

王秀菊道:“早上朱豔萍去放牛,不曉得哪悶的,那牛躂到坎底下去噠,把腳躂斷了一隻。”

江海洋道:“那頭斷角的大水牛,廖菊芝家有一腳。朱豔萍沒把牛看好,她肯定要和她吵撒。”

江曉白點點頭,難怪她們兩個吵起來了。

在農村,牛是重要的生產力,耕田犁地少不了。

因為小牛買的時候貴,而且餵養起來牛也吃得多,因此通常是幾戶人家一起出錢買,出了錢的人就對這頭牛擁有使用權,稱之為“有一腳”。

“有一腳”不是說擁有牛的一隻腳,而是說這頭牛有你的一份,一般幾戶人家出錢就分作幾份,也叫幾腳。

那頭斷角的大水牛,劉詩國家、廖菊芝家、陳遠昌家、陳遠盛家、楊長輝家和楊世雲家都各有一腳,一起有六腳,以往都是每家喂兩個月,這段時間正好輪到劉詩國家喂。

沒想到的是,早上朱豔萍上山放牛,斷角大水牛卻跌下了山坡,把腿摔斷了一條。

水牛腿斷了,就無法再耕田。

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這樣劉詩國等六家人,以後每家都沒了牛耕田。

再要耕田的時候,就只能借別家的牛。

但是,別家的牛可不好借。

一是灣裡的每頭牛都跟他們的情況一樣,不是屬於哪一個人的,而是少的有四五腳,多的有十來腳。

要借別家的牛耕田的話,要每家每戶都同意才行。

這不僅要四下求人,還要等別人的田都耕完了,才可能借出。

你想想,幾戶人家就算一家用兩天牛,等能借牛給你的時候,那也是十來天之後的事了。

多耽誤春耕啊。

因此,斷角水牛腿斷了,另外五家都對朱豔萍有氣,廖菊芝更是與她對罵起來。

瞭解到原因,江曉白道:“那水牛的腿斷了,他們幾家肯定不願意繼續養著了,他們打算哪悶搞?”

江海洋道:“陳遠昌提議說賣了,陳遠盛和楊世雲都沒有意見,可是廖菊芝和楊長輝有點不同意。”

江曉白奇道:“他們哪悶不同意?”

牛不能耕田了,再養著不僅耗費糧食,還要耽擱工放牛,他確實想不通廖菊芝和楊長輝為什麼不同意賣。

江海洋嘆道:“如果是賣耕牛的話,價格還起得來。但現在牛腿斷了,賣的話只能殺了。

張屠夫出的價格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