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寫人情的越來越多,禮房裡忙碌起來。

同時,那些翻看過人情簿的客人,也傳出了不少人寫大人情的事。

“聽說噠沒得,有人送一千二的大人情!”

“我滴個天,一千二啊!”

“五百、六百的也有!”

“嗯,一百兩百的更不在少數!”

“那估計都是衝江曉白的面子,是城裡開車來的那些客人送的。”

“那肯定撒,農村裡哪個送嘞麼大的人情!”

“我們灣裡送的人情也不小,沒有低於10塊的。”

“你們說,那個一千二是不是就是最大的人情了?”

“不曉得,王家那邊還沒寫賬,說不定還有更大的。”

“海洋嘞個酒整下來,就成萬元戶囉。”

“賬不能嘞麼算,嘞次酒席辦的豐盛,開支也不小。”

“還有,人情是要還的,收得越多還得也多!”

“……”

客人之間,不少人都小聲的議論著收人情的事。

這邊,張副市長坐了一會兒後,就提出告辭。

江曉白挽留道:“吃下午飯後再走撒!”

張副市長擺了擺手,中午酒喝了不少,現在頭還疼,下午再喝一頓,扛不住。

見他堅持,江曉白只好道:“那我送您。”

林大偉、付德正、王德坤等一起相送,出了大門,張副市長在小壩子裡看了看下面的清江和挑臺,突然又不急於走了。

“老林,到江邊吹吹風去。”

“好!”

林大偉答應一聲,一行人向江邊走去。

臨江憑欄,悠悠江水從面前流過,彷彿人立潮頭隨波逐流,習習江風拂面,絲絲清涼連酒氣都吹散不少。

張副市長回頭看見高處的房子,以及大楠樹,心裡頗有感慨,看向江曉白揶揄道:“你這房子,可修得比你那個工廠用心啊!”

江曉白一聽,心說這裡可是我的家,怎麼能和工廠比?

不過,既然張副市長把話送到他嘴裡,他也有得說。

“張市長,您要是再給我幾千畝地,我保證把工廠建得比這裡還漂亮!”

張副市長一個趔趄,急忙扶住挑臺的欄杆。

額……

差點兒掉江裡去了。

穩住身形,張副市長才怒道:“你可真敢說,你哪悶不說幾萬畝呢?”

江曉白道:“我也想啊,可也要您給啊!”

嗯,別說畝,說公頃都行!

兩人的對話,落入王德坤等人的耳裡,一個個都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著江曉白。

不知道他是喝醉了,還是真敢說。

張副市長有點後悔,這裡風景多好,舒服的吹吹風,不香嗎?

幹嘛跟江曉白提房子和工廠?

搞得現在看風景的心情也沒了。

“我懶得跟你講醉話!”

張副市長丟下一句,揹著手走了。

回城去,免得在這裡慪氣。

江曉白也很無辜:我沒有醉啊,更沒有說醉話。

就算是醉了,那也是酒後吐真言啊!

付德正跟張副市長一起走了,王德坤、錢方義他們倒沒有急著離開。

一行人回到小壩子。

“啪啪啪……”

外面的鞭炮聲也不斷響起,還在不斷有客人來。

“來客噠,幫忙的伺候煙茶……”

“哦……”

也許是喝了酒的原因,連王德坤等人也跟著應和。

“么姨!”

“么姨爹!”

江曉白看清來的客,急忙迎了上去,跟來客打招呼。

來的是王秀怡和關雲逸一家,關雲逸和大表弟關博文挑著挑子,幫忙的接過挑子,兩人顯然累的夠嗆。

“表哥!”

關博文喊了一聲。

“曉白表哥!”

同時喊的還有關博文的妹妹關蘭蘭、關慧慧。

不等表兄妹敘話,鞭炮聲又響起。

這次來的人更多,江曉白看了不由苦笑,來客是莊陛誠、李光榮、李光蓮、曾靜、孟小北、王慶喜、遊有餘等人。

就連陳援朝也是跟他們一起來的。

這一行人,將近一百人,可以說是最大的一支隊伍了,其中大多數是加盟商和塑膠薄膜廠的領導層。

一下子來這麼多客,幫忙的都忙不贏,不少先來的客人幫著倒茶,將他們迎進屋裡。

江海天找到江曉白,道:“來的客比預計的要多,之前買的菜恐怕不夠。”

江曉白點點頭,“我叫王平幫忙跑一趟,再買一些回來。”

王平有貨車,方便。

他自己又走不開,只能讓王平辛苦一趟了。

好在之前的選單都在,交給王平只需按單採購就行,也不多麻煩。

江海天安排了兩個人給王平幫忙,又去灶屋和劉一守通氣。

流水席一直開著。

“還沒吃飯的客,坐席噠!”

“才來的客,坐席噠!”

“……”

熱熱鬧鬧,忙忙碌碌,流水席一直開到七點多。

整學酒,一般就是一天。

若是別家的話,附近的人早已經回家去了。

可今天,灣裡的人大多沒有走,倒是一些遠客,比如莊陛誠、孟小北、李光榮、曾靜,也包括王德坤、錢方義他們吃過下午飯後就告辭離開了。

還有一些關係不是很親密的遠親遠戚,家又住得不遠不近的,也告辭離開了。

住得近的灣裡人,好多都在看電視劇。

反正平時他們就是這樣,一到晚上就來小壩子裡看電視,今天江家過事,他們連板凳都不用自帶了,還有瓜子吃,有人端茶遞水,美美的看起了電視劇來。

至於王秀文他們這些嫡親的親戚,就算他們想回去,江海洋也得留他們過一夜。

更何況,他們沒打算吃飯就走,早就做好了過夜的打算。

待到九點,禮房裡扎帳。

江海洋和王秀菊笑呵呵的看著譚木匠和江曉琴對賬,一臉期待。

不知道這回能收多少人情?

譚木匠的算盤打地“噼啪”作響,江曉琴舔著口水飛快的數錢,同等面額的數20張就會橫過一張包著19張,算是一小札。

10塊的大團結最多,其次是2塊的、1塊的和5塊的。

連5毛的也有一些,只是很少。

“一共三萬九千七百六十八塊!”

江曉琴清點完後,看向譚木匠說道。

譚木匠點點頭,“沒錯,是這個數字。”

麼茲?

三萬九千七百六十八塊?

這還只是現金,沒包括挑子和零散送東西的賬。

江海洋和王秀菊,包括一旁的江海天,都驚的張大了嘴巴。

現在農村過事,有的人家整完酒,現金人情可能只收得到幾十百把塊,收五百塊人情的人家,就算人情收得多的了。

沒想到,萬萬沒想到。

這次收得人情,現金接近四萬塊。

“哪悶可能嘞麼多!”

江海洋仍是不敢相信,聲音顫抖的問道。

譚木匠道:“有幾個大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