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

“你出跟我出有什麼區別?”

江海洋憤憤的瞪了江曉白一眼,撇嘴說道。

轉頭看向李正偉,道:“青山鎮也不止李巖一個石匠,既然他不幹了,總還有別人幹。”

李正偉點頭,“要是青山鎮的石匠還真不少,除了李巖之外,聽說堂山的吳華、白洋的張成剛兩人的手藝都還不錯。”

江海洋道:“那我改天去找一下吳華或者張成剛。”

江曉白插嘴道:“爸,堂山和白洋,也都發展了反季節蔬菜。”

江海洋頓時呆住。

半晌後,他回過神來,對著江曉白就一通教訓,“都是你這個背時兒子,在哪裡都發展反季節蔬菜,搞得這些石匠都不務正業了,以後老子死了都沒人打碑了!”

江曉白一陣無語,這事也能怪在自己頭上。

就算沒有自己,再過幾十年,這些傳統手藝人還是會選擇從事其它更輕鬆,更賺錢的行業謀生。

可誰讓教訓他的是他老子呢?

不敢頂嘴。

只能用溫軟的語氣說道:“爸,這個世界上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大問題。”

江海洋聽了,覺得似乎有點道理。

李正偉卻撇了撇嘴,能用錢解決的問題,當然不是大問題。

大問題是沒有那麼多錢!

以為誰都像你啊,江百萬!

江百萬,是青州人給江曉白取的綽號。

青州人都知道江曉白有錢,但絕大多數人並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錢。

可是萬元戶又顯示不出江曉白有錢。

他們覺得江曉白抵得上一百個萬元戶,就給他取了一個江百萬的綽號。

江曉白也聽說過這個綽號,但從來沒有放在心上。

李正偉道:“海洋哥,現在看來找哪個石匠都是一樣的,工錢給少了就沒人幹,還是按曉白說的吧,多給點工錢算了。”

要是別人家,他肯定不這麼勸說了。

但江曉白家不同,真的不差錢。

江海洋無奈,道:“算了,貴就貴點吧,反正話都對先人許諾了,不能不做吧!”

說完,又轉頭對江曉白道:“這事兒還得跟你大伯和三叔說一聲,看看他們的態度。”

江曉白輕笑,“爸,您想多了,大伯和三叔也不會在乎的,肯定同意。”

江海洋道:“他們在不在乎是一回事,我給他們說是另一回事,這叫人情世故,你別分不清輕重。”

“好好好,您會為人!”江曉白趕緊說道。

江海洋“哼”了一聲,不再理他,對李正偉說道:“那我們先去一趟李巖家,跟他說一下。”

李正偉起身,道:“我帶你們去!”

江曉白也跟著站起來。

李正偉領路,江海洋和江曉白跟在後面,三人一起朝李巖家走去。

李巖家離李正偉家並不遠,大約四五百米的距離,三人先是走了兩百米左右的柏油公路,然後下到一條田間小路,拐一個彎就到了。

相比起李正偉家,李巖家的房子要大一些,是一個撮箕口的造型,顯得有些陳舊,看起來有二三十年的樣子。

另外,這個年代農村的房屋大多是土起瓦蓋的,但李巖家不同,他家的房屋全是壘的石牆。

正屋大門上貼的春聯略微有點褪色,大門前的階沿上矗立著兩根石柱,每一根石柱上都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圖案,石牆掛著一些晾曬的辣椒和玉米棒子。

左右偏房也各自開了一個門,牆邊放著鋤頭、揹簍、錘子、馬叉等農具。

在正屋和偏房轉角的屋簷下,左右各自都放著一口大水缸,也是用石頭打出來的,上面的圖案精美。場壩的一角還放著一個石磨,一個石槽。

“果然不愧是石匠的家!”

江曉白看了一眼,讚歎的說道。

李正偉指著場壩兩角的兩口水缸,笑著道:“那兩口水缸,就是李巖的得意之作,據說當年李巖流落到我們這裡,就是給正軍哥打了這兩口水缸,正軍哥才看上了他,把他招為上門女婿的。”

江曉白不由的多看了那兩口水缸幾眼,果然是精美,也有些歲月的痕跡。

沒等他細看,屋裡走出一道身影。

他中等身材,穿著一件灰色布衣,腰間繫著一條黑色的布帶,一頭短髮如刺蝟的刺一般,根根粗壯直聳,其中夾雜著一絲銀白。眼睛炯炯有神,鼻樑挺拔,透露出一股剛毅的氣質。

估計是長年暴露在陽光下,使得他的面板黝黑而粗糙,雙手顯得異常強壯,手指粗短而有力,佈滿了老繭與傷痕。

來人正是李巖。

李正偉搶先開口:“李巖,你在家啊!”

“正偉叔,你怎麼有空來了?”李巖先是客氣了一句,又瞟了瞟江海洋和江曉白,問道:“他們是?”

李正偉笑著道:“他們是我的親戚。”

指著江海洋道:“這是我三老姨,江灣的江海洋。”

說完又指著江曉白道:“這是我姨侄江曉白。”

江海洋立即客氣的道:“李師傅你好,在青山鎮無人不知你的大名,冒昧來訪,還請莫怪。”

說著,遞上一個方便袋,裡面裝的正是一條華子和一瓶洋河大麴。

李巖一聽江海洋說話,又見他遞東西,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往常來請他做石匠活的,也都不會打空手,多多少少都會帶點禮物。

若是旁人,他肯定就拒絕了。

現在,他才不想幹石匠活。

在家種反季節蔬菜不香嗎?

但他雖然沒見過江海洋,卻早就知道江海洋是李正偉的三老姨,更知道江曉白的大名。

“原來是江叔啊!”

“可真是稀客!”

李巖口裡跟江海洋客氣,目光卻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江曉白。

這可是青州現在傳說中的人物。

平時都見不到人,沒想到今天居然來自己家了。

李巖又是興奮,又是歡喜。

沒有去接江海洋遞過來的禮物,客氣的招呼道:“江叔,江老闆,兩位稀客來我家,我都感到臉上有光了,哪裡還能收兩位的東西,快、快進屋裡坐。”

一邊說著熱情的拉江海洋進屋,一邊回頭對屋裡大聲喊道:“婆娘,來貴客了,侍候煙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