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柚柚看了看媽媽,心虛的縮了縮脖子。

媽媽說不能在外人面前顯露她會醫術的事。

她沒控制好自己的嘴巴,柚柚頓時有點害怕,她會不會被壞人抓走關起來啊?

季晚晚這會子哪捨得責怪女兒?摸摸她的小腦袋,低著頭衝小護士抱歉的解釋:“對不起!我平時愛看電視,也不知道這孩子什麼時候學的話?”

童言無忌,又是這麼可愛的小萌寶,小護士自然不會計較,笑著擺了擺手。

柚柚自知自己犯了錯,乖乖的任媽媽牽著,路過那個梁婉阿姨身邊時,正好聽到她和小男孩說話:

“睿睿等一下,媽媽等下班了帶你去吃飯……”

柚柚豁然抬起小臉,呆呆盯著對方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

季晚晚見女兒站著不動,將她抱起,走了幾步柔聲問:“怎麼了?”

柚柚遲疑著道:“我從前應該見過這個阿姨,可是……”她苦惱的皺起小眉頭:“可我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季晚晚沒當回事:“想不起來就別想了,我們只要出門就會遇到行人,哪能個個都記住?”

可是我就是都能記住啊!

這在柚柚看來是很稀奇的事,她生下來到現在,只要是見過的人就算是隻匆匆一個背影,不管過去多久,她都能一直清晰的記住。

她再次認真瞅了瞅梁婉阿姨的背影,哎!到底在哪見過呢?

不過她想了許久都沒想起來,便也就沒再糾結,拉著媽媽繼續往住院部走去。

倒是和小男孩說著話的梁婉,似有所覺般轉過了頭,瞧見季晚晚那張臉,臉色就是一僵,忍不住飛快看了眼對面捧著花的沈彥,眸中有心虛羞惱一閃而過。

季晚晚看著對面一身白大褂氣質清雅高華的女人,

忍不住想起許多年前,她提溜著中二期和人打架受傷的季錚來醫院包紮傷口,在急診處排隊,前面一陣喧譁。

一個梳著兩撮麻花辮,揹著蛇皮袋的女孩撲通一聲跪在醫生腳邊,哭著哀求:

“大夫,求您救救額妹,額給您當牛做馬……”女孩說話帶著方言。說完便直愣愣的磕起頭來。

醫生後退一步,為難的皺著眉:“姑娘,你先起來,這不合規矩……”

並非他冷漠,而是這種事一旦開了頭,其他的病患怎麼辦?

女孩絕望的坐倒在地,拽著醫生的衣角就是不鬆手,場面一時僵持。

季臨不耐煩的按著傷口就要走,季晚晚半小時後還有一場重要的合作專案要談,她不想浪費時間,直接從包裡掏出一張卡遞給醫生:“她的手術費我給了!”

直至如今,她還都記得,女孩最後看向她時,那感激淳樸的目光。女孩對著她的背影重重磕了個頭,語無倫次的說:

“恩人,這個錢額一定會還……”

她那時聽了也只是一笑,十萬塊錢對尋常人來說不少,可於那時的季家大小姐而言也只不過是一頓好點的飯錢,不過幫助了別人,她那時還是很高興的。

然時過境遷,再見面時,曾經的落魄村姑如今搖身一變成了個清雅大方的歸國女醫生,而從前肆意揮灑金錢的大小姐,如今卻連女兒的醫藥費都湊不齊。

那日,她捏著繳費單,猶豫再三還是叫住了梁婉,言及當初的事,

哪知梁婉聽了,下意識撇過眼不去看她,隨即放下檔案袋,皺著眉神色疏離:

“這位女士怕是認錯人了,我從來沒見過你,

而且你說借錢給我,那……借據呢?”

一句話,便堵的季晚晚啞口無言。季晚晚沒有再爭辯什麼,轉身就走。

因為再爭辯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

梁婉幾步上前引開沈彥的視線,拉著小男孩的手快步往前走,沈彥抱著花亦步亦趨的跟上,遠遠看去,一家三口極是和諧,惹得周圍同事一陣姨母笑。

季晚晚收回視線,牽著柚柚回了病房。

……

柚柚睡了一覺起來,幾天前抓走小紅的警官帶著人過來,進行上回沒做完的筆錄。

有了之前的教訓,柚柚小心的沒再說什麼不該說的。季晚晚也拿出了提前做好的傷情鑑定,並說了當初是小紅照顧不當才會讓柚柚發燒兩天兩夜變得痴傻。跟在身後的一個年輕女警氣得只咬牙,

吳警官神情倒很平靜,他目光緊盯著窩在病床上的小奶團,儘量放緩了聲音:“告訴叔叔,你當時是怎麼認出李紅的?”

柚柚輕扯著電動小豬的尾巴,心說,看一眼就認出來了啊!

不就是易容嗎?這放在她曾經學的易容術面前,不要太低階好吧?

不過小傢伙也知道,這些話絕對不能隨便說出口。於是便按照媽媽教的道:

“因為我跟壞阿姨天天在一起,一下就認出來了啊!”

這話也不算說謊,吳警官對上她一雙乾淨的眼眸,心裡有些失望。

厲害的易容術足可到以假亂真的地步,即使是親近的人也不一定能一眼認得出。

而這世上有一種人,有天生的認人本事,只要是他見過的人,不管這個人如何改變面相,時隔多年,也都能一眼被認得出。

這樣的人,萬中無一,而這類人若專門幹刑偵,不知能多破獲多少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