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開啟,裡面放著兩隻灰撲撲泛紫的石頭,

謝繁青瞧見,不客氣的嘲笑出聲:“這石雕好醜!”

柚柚拿在手裡仔細的瞅了瞅,兩塊石頭都有成人拳頭大,其中一個被雕成了鼠,另一個好像是牛。雕的…的確挺醜的!

她摸著粗糙的紋路吐槽道:“這估計是初學者,這牛雕的跟大象似的……”說著說著,她聲音一頓。

仔細盯著石頭時,只覺腦子從未有過的清明,就彷彿是往常要幾分鐘才能做出來的一道題目,現在似乎看一眼就能有答案。而且眼睛看東西好像也更清晰了些……

她搖了一下腦袋,以為自己產生幻覺了。扭頭,卻見芒果呆呆盯著她手裡的石頭。

柚柚抬手揮了揮:“回神啦!”

芒果呆呆的轉開視線,指著那石頭,眼神裡有畏怯,卻又亮著眼睛說:“石頭居然會發光,好漂亮,像鑽石!不過它有點可怕。”

柚柚愣住了。

身後倚靠在門上的謝繁青無語翻了個白眼:“這丫頭是嚇迷糊了,這石頭灰撲撲的哪裡有光?”

芒果扭頭瞪了他一眼,“就有。”

“嘿!你這丫頭這麼小一點兒眼神咋就不好使了!你告訴我哪裡有光……”說罷上前幾步就從柚柚手裡去拿那石雕。

芒果真生氣了,撇著嘴道:“明明就有。”

柚柚鬆開了手,呆呆看著芒果,她能看得出,芒果並沒有撒謊。

可是…低頭仔細盯著那石頭,依舊是灰噗噗帶著紫,除了讓她腦子一下變得清明外,根本沒有光啊!

她不明白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看向謝繁青,試探著問:“要不你仔細看看這石頭,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比如腦子一下子特別清明?”

很顯然,謝繁青和她一樣,也並沒有看到什麼光。

謝繁青雖然覺得他們兩小女生莫名其妙,卻還是配合的仔細盯著那石雕看了看。皺著眉說:

“好像的確是,我有點近視的,盯著這石頭看,眼神似乎一下亮了許多……”

他抬頭揉揉眼睛,又覺著是自己的錯覺。

柚柚拿回石雕,還想再問什麼,聽到凌寒酥在門外喊:“柚柚,走了。”

她只得把東西塞回匣子裡,急匆匆跑出了這間屋子,跑到凌寒酥身後,問:

“我們直接回家嗎?”

“嗯,等上去後簡單做個筆錄,我讓人送你們回去。”

柚柚指著芒果手裡的匣子,“我剛才在最裡面那個房間找到了兩個紫色石雕,能把它帶回去嗎?”

凌寒酥知道他們幾個接了部門裡排名第二難的那個任務,一直在找十二生肖玉石雕擺件,聽到紫色石頭,他擺手笑道:

“別費心思了,每個進了特殊部門的學員幾乎都會接這個任務,長此以往,這訊息都傳到了外界,一些商人便專門按著打聽來的訊息仿造了許多種型別的十二生肖玉石擺件。所以市面上留存的基本都是假的。”

柚柚好奇:“那就真的沒有人完成過任務嗎?”

凌寒酥頓了頓:“…沒有。”

“哦,我還是想把這兩塊石雕帶走,它們很特別……”

凌寒酥不在意道:“喜歡就帶回去。”這點事他還是能做主的。

柚柚剛想解釋這石雕的怪異之處,就見娃娃臉手下急匆匆跑了過來:“隊長,常濤找到了。”

凌寒酥收斂起臉上的笑意,肅著臉問:“人在哪裡?還有封榮熙呢?”

“封榮熙暫且還沒找到,常濤他…被人殺了……”說到此,他欲言又止看了眼柚柚:“殺他的人…是姜柏巖!”

柚柚陡然變了臉色。“這…怎麼會?我爸爸他現在還好嗎……”

凌寒酥彎腰抱起小傢伙大步往前走,沉聲問:“具體什麼情況?”

“我們封鎖現場,一直在搜查常濤兩人的下落,搜到一處客房時,推開門就看見常濤倒在血泊裡,而姜柏巖手裡正好握著一把匕首,當時很多客人都瞧見了。”

柚柚還是不相信,白著小臉道:“我爸爸肯定不會殺人的!”

就算要殺,也不會親自動手。

……

一行人很快出了地下室,疾步穿過宴會廳,此時音樂早已經停了,精美的杯盞摔在地上,與此前的華麗絢爛形成鮮明對比。

柚柚卻壓根沒空留意這些,掙脫凌寒酥的懷抱就往人群聚集處衝。

客房門口圍了許多人,柚柚艱難擠了進去,便瞧見常濤無聲無息躺在地上,心臟位置還在緩慢流著血,

視線上移,爸爸正面無表情站在一側,腳邊丟著一把帶血的匕首。周圍一陣壓低聲音的竊竊私語,無非在說想不到爸爸竟是個殺人犯云云……

她急切的跑過去:“爸爸,媽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姜柏巖驟然瞧見柚柚,原本淡然的神色變了,半蹲下身,手扶在小傢伙肩膀上:“怎麼過來了,快回家,爸爸這裡沒什麼事!”

柚柚抿著唇搖頭。擔憂的看著他。

這時,一個衣著光鮮的中年女人衝過來,尖細的指甲朝姜柏巖臉上抓去:

“你這個殺人犯,你還我兒子!”

女人是常濤的母親,常濤是她的老來子,從小嬌慣,一向是她的命根子。邊上看守現場的警察皺眉過來將人拉開,女人還在叫嚷咒罵,

季晚晚攥緊了手,恨不得上前將這女人的嘴給堵住,卻被姜柏巖給抬手製止了。這時凌寒酥等人緊隨其後走了過來。

眾人自發讓出一條路,女人瞧見凌寒酥,哭得更加悽慘了,

“凌警官,你可要為我兒子做主啊,就是他殺了我兒子,我家望舒可是拿你當最好的朋友,當年你們差一點就……你一定要幫我們,把他槍斃!”

這話說的!常望舒餘光看向封瑜,果見他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她氣的咬唇,若是她當年……

謝繁青聽不下去了,冷笑道:

“可真有臉說,不知道的還以為常濤是什麼好人!您知道他做過多少惡事,手上沾過多少人命嗎……”

常望舒反應很快的抓住他話裡的錯處,“這麼說你們是承認了?就因為他在外名聲不好,你們就要殺他!”

謝繁青:“……”

常望舒淚眼迷濛的看向凌寒酥,“凌警官,麻煩你了,我不知道我弟弟在外頭做了什麼,但不管如何,即便他真犯了錯,也該交給法律,不應該這樣無緣無故的往死!”

一副明明心裡傷心絕望,卻又故作堅強的模樣。

凌寒酥靜靜凝視著面前女子,眉頭緊緊皺起。

往常他最討厭這種裝腔作勢的女人了,可盯著常望舒的臉,心裡竟然無端漫上一陣心疼,沒有理由的想要幫她。

本來他對柚柚的說法還心中存疑,現在卻是肯定了,常望舒身上的確有問題,

不過眼下不是細究這些的時候,

他沒理常望舒,轉而看向姜柏巖,“具體說說怎麼回事。”

姜柏巖終於開口,語氣不疾不徐:“剛才在宴會廳,有服務生不小心把酒水灑到我身上,管家帶我來了客房,換好衣服後我覺得頭有些暈,緩了很久才走出屋子,聽到對門的房間有打鬥聲,迷迷糊糊走了進去。

我進來時只看見一個少年躺在血泊裡,旁邊扔著一把匕首,我剛把匕首撿起來,封瑜就帶人衝進來了。”

凌寒酥肅著臉問:“這麼說你進來的時候常濤已經被殺了?”

“是。”

常濤的母親尖聲大喊:“你說謊……”

凌寒酥揚手肅聲道:“無關人等迴避。”

女人被拖了下去。

封瑜上前,溫和的說,“既然姜先生說他沒有殺人,那不如調一下監控,所有就都一目瞭然了。

姜先生,你覺得怎麼樣?”

姜柏巖很坦然的點頭:“自然可以。”

凌寒酥揮手讓手底下人去調監控。很快在管家的協助下,調出了走廊上的監控,

畫面上可以看到,4:01左右,常濤出現在鏡頭,他嘴巴正流著血,狀態似乎不是很好,進屋便關上了門。

大約過了兩分鐘,對面的門開啟,姜柏巖走了出來,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似乎在側耳聽什麼聲音,隨即走向了常濤進去的這個房間。

又過了兩分鐘,負責搜捕的警察帶著人過來,推開了房門,便看到姜柏巖拿著匕首,正正對著長濤的屍體。

而從昨天到現在,這個房間一直沒有人進去。

看完錄影,常望舒靠著封瑜的肩膀嗚嗚哭起來,“這下你們還有什麼話可說?”

她瞪著姜柏巖,“我是真心想要收養你女兒的,你即使要報復,衝著我來就好,為什麼要殺了我弟弟!”

這次她不完全是作戲,也有幾分真心,畢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親弟弟。

封瑜輕拍著她的背,眸中卻閃過愧疚,

監控一出,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了姜柏巖就是殺人兇手。

之前對姜柏巖很有好感的一個生意人更是失望的說:“想不到他是這種人……”

姜柏巖面對所有人異樣恐懼的視線,神色卻依舊很平靜,他看向凌寒酥:

“僅憑這些就判斷我殺人,未免太草率了吧!”

凌寒酥看了他一眼,兩人無聲對視了一瞬,“當然不能僅憑這些,還要現場搜查,提取指紋……”

“那就好!”姜柏巖看向封瑜,冷著臉反問:“沒做過的事情我不會認,你們儘管查!

倒是另一件事,封總應該給我個解釋吧,我喝的酒裡,被加了什麼?”

封瑜絲毫不慌,只一下沉了臉色:“姜先生在胡說什麼?”他好笑的搖了搖頭,

“你莫不是想說,因為中了我讓人給你下的藥,你才會跑來殺人的!真是笑話,所有酒水都在宴會廳,如果有懷疑,儘管拿去化驗。”

他一點也不擔心,那藥根本不是下在酒裡。無色無味,根本檢測不出來。

姜柏巖指指房間,一副一點不心虛的架勢:“好啊,那就搜搜看!”

有警察上前提取指紋,勘察房間各處的腳印,最後是搜查整個房間,然而當靠牆的一扇櫃門被拉開時,眾人齊齊變了臉色。

因為那櫃門裡,居然藏著一個人。

而當封瑜看到那人時,瞳孔猛的一縮,一瞬間,所有的從容得意退得乾乾淨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