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濃頓時如蒙大赦。

歉意的對遲嶼示意自己接個電話,然後躲進了他剛才推箱子進去的那個房間。

閨蜜秦臻打來的,“親愛的,安頓好了嗎?”

“嗯,剛安頓好。”

“那就好。”秦臻鬆了口氣,又問,“黎景深知道你回來嗎?他跟你聯絡了沒?”

聽到這個名字,沈意濃眉頭微蹙,“我沒跟他說,我們已經分手了。”

對她來說,一個合格的前任,就應該像死了一樣。

“不是,還真分啊?”秦臻叫起來,“你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到底為什麼呀?”

為什麼?

沈意濃腦子裡不自覺浮現出會所那天,黎景深的朋友給她打電話,說人喝醉了讓她去接,她去了之後聽到的那些話。

“沈意濃那個賤人,三十歲老女人一個,還學人家小女生玩兒純情那一套,不給親不給睡的。要不是那張臉勉強還能看,就這種又老又無趣的女人,本少爺才懶得搭理她呢。”

“之所以跟她糾纏這麼久,不過就是付出這麼多心血卻又吃不到,實在心癢癢。等本少得手了,肯定立馬把她給踹了!”

沈意濃感覺自己跟吞了一隻蒼蠅一樣難受,於是發了一條分後簡訊,然後乾脆利落的將人刪除拉黑。

不過這些,她不打算和秦臻說。

倒不是害怕丟臉,而是擔心秦臻性子火爆,聽到這些會忍不住擰掉黎景深的狗頭。

黎家在南城,還是有些影響力的。

沈意濃隨便找了個藉口,“他是豪門闊少,而我只是個普通人,我們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人家黎少都不介意。”

秦臻不知內情,只是可惜他們這麼多年感情,而且黎景深平日裡對沈意濃噓寒問暖體貼入微。再加上他長得也不錯,身上又有股浪蕩公子的風流氣質,再加上富家少爺這個身份加持,秦臻一直很看好他和沈意濃。

突然間分手,理由還是這麼個虛頭巴腦的,她就覺得很可惜,想試著撮合。

然而沈意濃不為所動,態度堅決,“我介意,你知道的,我不是攀附男人才能活的菟絲花。”

“我知道,可是……”

秦臻還想再勸,但被沈意濃打斷,“好了臻臻,我有點累了,想休息。”

剛結束長途飛行,落地時還發生了意外,沈意濃說累,也不全是藉口。

秦臻不好多說什麼了,沈意濃個性強,做了決定的事,很少能改變,她也只能在心裡扼腕嘆息。

掛了電話,沈意濃轉身,想到此時在門外的那個人,突然就不想出去了。

目光怔楞的盯著門板,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腳步聲逐漸靠近門板,沈意濃一顆心陡然提了起來。

然而,腳步聲到了門口,就停下了。不多時,又漸行漸遠。

隨後,是“吧嗒”一聲關門聲。

沈意濃陡然鬆了口氣,過度緊張的情緒讓她突然感覺有點渴,準備出去給自己倒杯水喝。

結果門一開,腳步邁出去就踢到了什麼東西,發出清脆的玻璃撞擊地面的動靜。

沈意濃低頭,不久前被握在遲嶼手裡的紅花油正安靜的倒在地上。

沈意濃怔了怔,片刻後,俯身把紅花油撿起來。

他應該……察覺到了吧?

她的抗拒和距離感。

所以才把東西留下,自己離開了。

沈意濃說不出自己心裡是個什麼感受,但又為他的離開感到慶幸和鬆了口氣。

她拿著紅花油去了客廳的沙發,準備自己按摩一下腳踝。

她的腳踝其實很痛,而且因為一路的強撐,已經有些腫了。

按摩到一半,外面的門突然響了。

指紋解鎖的聲音嚇了沈意濃一跳,抬眸,就看見遲嶼手上拎著幾個外賣打包盒回來。

見她自己在按摩,遲嶼眸光微閃,神色如常,“我去買了點吃的。”

“謝謝。”沈意濃很快穩定了情緒,只是手下的動作顯得漫不經心。

遲嶼把吃的放在茶几上,走到她面前,“我幫你。”

說著,伸手要拿她手上的紅花油。

沈意濃立刻把受傷的腳放下去,拿裙襬蓋住,一邊擰瓶蓋一邊垂著眼開口,“謝謝,不過我已經弄好了。”

遲嶼深深看了她一眼,“那吃點東西?”

“不用了,我不餓。你吃吧,我先回房間。”說著,起身就要走。

擦身而過的時候,手腕倏地被攥住。

沈意濃驚了下,幾乎條件反射就要甩開。

遲嶼沉沉的目光落下來,看著她的眼睛,那眼神,讓沈意濃所有的動作一下子僵住,只抿著唇,尷尬又狼狽的想要避開他的目光。

遲嶼開口,聲線是平鋪直敘的詢問,“我是哪裡得罪你了?讓你避我跟避蛇蠍一樣!”

“沒有。”沈意濃搖頭,到底還是別開臉,不敢和他的視線對上,“只是覺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多少不太合適。”末了,不輕不重的提醒,“再說,你是女朋友的人。”

遲嶼挑了下眉,“你怎麼知道我有女朋友?”

跟人說話,不看著對方的眼睛,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哪怕再抗拒,刻在骨子裡的教養還是讓沈意濃看向他,只不過儘量保持目光落在他下半張臉,“你這麼有名,各大媒體雜誌總會刊登和你有關的訊息,我在國外也能看見。”

“這麼關注我?”

這話說來有點不合時宜的熟稔,彷彿是在試探。

沈意濃幾乎是下意識的辯解,“關注談不上,只是偶爾刷到會看一下。”

畢竟,怎麼也算是個熟人。

遲嶼臉上神情捕捉痕跡的淡下來,薄唇反覆碾過,“偶爾啊……”

聲音很輕,沈意濃幾乎聽不見。

不過透過手掌,依舊能感覺到女人情緒的緊繃。

遲嶼鬆開手,後退幾步拉開距離,沉沉開口,“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給我電話。”頓了頓,“還有我號碼嗎?”

沈意濃微怔,“有……”吧?

遲嶼沒拆穿,留下門鎖密碼,轉身走了。

身後,沈意濃看著他的背影,心底長長久久的嘆息。

不是他得罪她了。

是她。

她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