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棋子

晚間七點半，西京酒店的包間裡面坐滿了人。

進門的時候，顧言看見韓國昌身邊的人，不禁內心一顫！

坐在韓國昌身邊的，居然是文藝演出團的當家花旦，頭幾天自己還在南山開發區松林裡面看過激情演出的柳如霜！

江成風跟柳如霜之間有利益往來，並且牽扯到南山開發區專案，講道理，韓國昌在這個時候應該避之不及。

沒成想，今天柳如霜竟然成了座上賓。

這不得不讓顧言浮想聯翩。

回過神，顧言跟眾人打了招呼，隨後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來，開始應酬。

酒過三巡，韓國昌開始訴說這些年在仕途的起起落落，眾人溜鬚拍馬，將阿諛奉承體現得淋漓盡致。

顧言是個直腸子，不喜歡溜鬚拍馬，更是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但也只能跟著眾人皮笑肉不笑的賠著笑臉打哈哈。

一頓飯看似吃得盡興，其實也是刀光劍影硝煙瀰漫，今天被請來的人，有諸多之前是跟江成風交好的，飯桌上都被韓國昌明裡暗裡的敲打了一番。

飯局結束之後，韓國昌有些微醺，招呼著大家散場，親自將柳如霜送上車。

這期間，顧言跟柳如霜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倒是在飯桌上的時候，顧言時不時偷瞄柳如霜，腦海裡面總會浮現在松林裡面看見的那一幕。

把大家都送走，韓國昌拍了拍顧言：“小顧，走，跟我上車坐坐。”

“好的領導，您慢點……”

顧言一邊答應，一邊攙扶著韓國昌上車。

剛在後座坐下來，韓國昌就意味深長的說道：“小顧啊，西京體制內的貪腐問題遠遠沒有結束，這才是一個開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顧言很聰明，心念電轉，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領導，你的意思是，上面紀檢委的人還要下來調查？”

韓國昌微微笑道：“對嘍，西京幾個開發區專案都有嚴重違規情況存在，西京市委要面臨重新洗牌。”

頓了頓，韓國昌接著說道：“不過放心，你現在就是一張白紙，西京市委洗牌，並不會對你產生什麼影響，倒是對你十分有利。”

“啊？領導這話我不是很明白。”

韓國昌伸手點了點腦袋：“你好好想想，西京市委體制內涉及貪腐的官員十之八九，洗牌之後還能剩下幾個？這對你來說是不是一件好事？”

嘶……

顧言這才醒過悶來！

韓國昌說得一點沒錯，省紀委要是給西京市委洗牌，不少人應該都會被抓走，那對自己來說，肯定是一個機會，一個能夠晉升的機會。

西京，不光是南山開發區專案這潭渾水，也不光是江成風一個人在操縱，到時候徹查下來，整個西京市委體制內將會面臨大換血。

想到這些，顧言嚥了口口水：“領導，那我應該做些什麼？”

見顧言擺出一副言聽計從的姿態，這讓韓國昌覺得很爽。

韓國昌馬上就要去上京任職，但是在西京這邊，還有很多自己多年打下來的關係網和路子。

這些路子斷然不能因為自己去了上京就斷了，所以他需要一個代理人，需要一雙眼睛。

而顧言這張白紙，正是韓國昌看中的那雙暗中的眼睛，不顯山不露水，自己掌控全域性，有一顆棋子給自己鞍前馬後。

韓國昌笑了笑，開口道：“你聽我跟你說……”

韓國昌跟顧言說了半小時，聽完之後顧言心中震驚不已。

顧言知道官場水很深，更知道西京體制內的水很渾濁，但是卻沒想到會如此不堪！

“好了，該說的我也告訴你了，接下來該怎麼做你自己也清楚，好好幹，你小子必定可以前途無量。”

韓國昌拍了拍沈輝，話裡話外都是敲打。

“聽領導的安排，我一定好好幹，領導放心。”

事到如今，顧言完全沒有任何主動權，只能低下頭，才能暫時保全自己，至於以後的局勢發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從車上下來，看著韓國昌的車消失在茫茫夜色，顧言深吸口氣，內心久久不能平復。

仕途的黑暗面，遠不是影視劇能夠描述出來的。

韓國昌是離開了西京，但是自己卻成為了他的馬前卒。

到時候自己免不了會得罪很多人，搞不好自己怎麼死都不知道！

但是顧言又不能不去順從，畢竟人在屋簷下，如果得罪韓國昌，自己指不定哪天就被穿小鞋，到時候仕途徹底完蛋。

人性，在權利的誘惑之下，總是脆弱得不堪一擊。

翌日，西京市政大樓辦公室裡面的氣氛有些壓抑。

江成風被雙規已經塵埃落定，但是大家收到風聲，西京體制內貪腐問題的調查遠遠沒有結束，省紀檢委調查組的人還會來，甚至要給西京市委來一次大洗牌。

這些透露出來的訊息，讓整個西京市委陷入陰霾，人人自危。

坐在辦公室裡面，顧言總覺得不踏實。

自己以前盼著能夠高升，可是真的升職，卻讓他覺得內心忐忑不安。

顧言甚至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初心，是不是自己本就不應該走仕途這條路？

六點，收拾完檔案資料，顧言離開市委辦公室，駕車回家。

在市區十字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一輛白色奧迪A6在自己平行直行線的車道上停了下來。

顧言扭頭瞥了眼那輛車，車窗是開著的，看見駕駛室裡面的人，讓顧言頓時就直了眼睛。

駕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存在手機裡的柳如霜。

一時間，松林裡面，柳如霜跟江成風纏綿的畫面在腦海中一一浮現，不禁讓顧言覺得有些燥熱難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