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執趕到醫院的時候,白庭月還躺在病床上。

她歪著頭,不知在看什麼。

聽到皮鞋踩踏走廊的聲音,她就知道是宋執來了。

彷彿之前每一場被她阻絕的約會,每一個被她清掃的障礙。

兜兜轉轉,宋執的腳步總會回到她這裡。

也必須回到她這裡。

“阿執?”

她轉頭輕聲開口,還帶著醒後的沙啞。

宋執對上她的眼睛,在此之前,他已經藏好了自己的憂慮,眸光裡只剩下冰冷的平淡。

“既然醒了,還躺著裝可憐給誰看。”

他沒有走近病床,語氣無情而尖銳。

情緒可以隱藏,但過速的心跳不能。

他無法遮掩剛才自己焦急的狂奔,而這隻會暴露他的擔憂。

“我打算下午就去辦出院,但不想打擾叔叔了。”

白庭月直直看進他的眼底,澄亮而純粹的視線讓宋執有一瞬間的慌神。

“阿執,你陪我好嗎?”

她的聲音總是很輕柔,卻能在宋執的心裡撕出一道裂口。

程菲臉上的巴掌印還歷歷在目。

他本想在白庭月這裡露個面,就趕去照顧她的。

他不想辜負程菲的真心,那顆心比眼前這個女人惺惺作態的溫柔來的可貴。

宋執沒有回應。

白庭月收回了目光。

程菲是個沉痾。

宋執已經因為她推傷了自己,金屋藏嬌不成,他還能換無數地方,只要他想。

她還以為剛才聽見的急匆匆的腳步聲,是宋執潛藏的一絲真心呢。

眸光黯了一瞬,再抬眼時,白庭月已經壓好了心緒。

她輕輕將手臂的針管拔掉,掀開被子,扶著床沿站直。

“先坐吧,我給你倒杯水。”

她跌跌撞撞的走到桌邊,剋制著腰間的痛楚,音調平靜。

宋執的視線追逐著她,眸光深深刺入白庭月那纖細的,因疼痛而微微顫抖的腰肢。

“不需要,我不渴。”

他冷冷的出聲,卻在白庭月的搖晃中,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

白庭月微微一笑,她深吸一口氣,盡力穩住倒水的姿態。

“你再去找程菲,叔叔會很不高興。”

“留在這裡,或許能得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不論是什麼,都比愛情值錢。”

宋執一咬牙,認為這是赤裸的威脅。

但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宋振國。

白庭月將盛滿溫水的杯子拿起來,平靜的朝宋執走來。

長久的站立讓她的腰傷痛的鑽心,白庭月忽的雙膝一軟,朝前摔去。

“白庭月!”

宋執的喊聲幾乎蓋過了白庭月的痛呼。

他幾步衝上前,將她綿軟的身體架住,能聽到她剋制著急促的喘息。

“我都說了不渴,你聽不見嗎!?”

水杯在地上摔的粉碎,玻璃四濺。

白庭月虛弱的環住他脖頸。

“捨不得了?”

“明明擔心,還要站的那麼遠。”

“少自作多情了,只是不想再被你訛上一次。”

宋執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冷笑一聲,架著白庭月將她丟回病床上。

傷腰接觸床墊,疼痛是難免的,連帶著一絲心酸,也都被她一併忍下。

“我……”

宋執正要開口說些脫身的話,卻被門那頭傳來的三聲叩門聲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