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伯府,秋爽齋。

這秋爽齋是梁曉的居所,靠近永昌伯府後院的山林,風景極好。

因院中種了許多的芭蕉和梧桐,佈景很像《紅樓夢》中探春居住的秋爽齋,梁曉也就圖省事,給自己這院子取了同樣的名字。

梁曉身邊的兩個一等女使,他也就順手給她們取名叫侍書和翠墨。

正好他也喜歡書法,寫得一手好字。

侍書和翠墨這兩個女孩子,年紀比梁曉小一些,如今都是十六歲的年紀。

兩女的長相都不錯,身形也好看,家裡都是永昌伯府的世僕,顯然是吳大娘子精挑細選出來的。

按照時下勳貴人家的習慣,這兩個丫鬟就是給梁曉準備的通房預備役。

梁曉對此心知肚明,不過這兩個丫鬟在他身邊伺候兩年了,他一直沒對她們下手。

倒不是因為梁曉是個正人君子,他能和顧廷燁好得穿一條褲子,怎麼可能是古板拘泥之人。

如此作為,自然是為了更大的利益。

一是自己的身體還未徹底長成,需要節省精力,習文練武,為將來入仕打好基礎。

二是給未過門的妻子臉面,總要和妻子生下嫡子後,至少要娶妻後,再給丫鬟們開臉。

夫妻和睦,內宅安穩,他也好節省出時間和精力去拼事業。

吳大娘子給親生兒子選的丫鬟也都是老實本分的,侍書和翠墨可不敢主動勾引梁曉,爬梁曉的床,害怕被吳大娘子找人牙子發賣了。

因此三人一直相安無事,關係倒像是普通的上下級。

梁曉伏在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上練字,心無旁騖,哪怕餘光發現身邊來人了,也沒有停筆。

來人是侍書,她伺候了梁曉兩年時間,早已清楚梁曉的行事風格,因為事情並不急,就安靜立在一旁,不敢打擾。

梁曉收筆後,侍書才開口道:“公子,大娘子派人傳話,說今日請了揚州通判盛大人來府中宴飲,讓您今日不要出門,留在府中待客。”

梁曉心中感慨親媽吳大娘子做事雷厲風行,口中問道:“只留了我一個人嗎?”

侍書知道梁曉會有此問,全都打聽清楚了才來回話的。

“是的,二爺、三爺、五爺和六爺的院子都無人去傳話。”

永昌伯府最年長的六個孩子都是男孩子,排行一、三、五的是庶出,排行二、四、六的是嫡出。

梁大郎梁昂,現下正在軍中歷練,已經有了正經的官職。

梁六郎梁晗也已經十一歲了,自己住一處院子。

排行再靠後的,如今都還是孩童,跟著吳大娘子居住。

侍書頓了一下,又道:“奴婢聽外院的小子們說,這位盛大人是個書法大家。”

意思是大娘子是不是想請這位盛大人指點公子您習字。

吳大娘子管家極嚴,家中下人們對昨日馬球會上的暗流一無所知。

侍書自然不會往結親這方面想,只是打聽了這位盛大人的訊息,篩選出自己覺得有用的,稟告梁曉。

梁曉很滿意,笑道:“大熱天的,辛苦你跑這一趟,下去歇一會兒吧。”

侍書微微下蹲行禮,口中連聲道:“不敢當,奴婢應該做的。”

梁曉揮揮手,沒有說話。

侍書知道自家公子最是體恤下人,說的話都是真心實意的,說一聲“不敢當”,只是防著有心人傳小話說她拿大。

見梁曉沒有其他吩咐,侍書就告退去歇息了。

……

永昌伯府,正堂。

吳大娘子正在不厭其煩地教自己的丈夫說話。

當代永昌伯是個草包,除了擅長播種之外一無是處。

吳大娘子心裡很看不上自己的丈夫,可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男人是一家之主,請盛紘宴飲必須永昌伯出面。

永昌伯每日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和美貌姬妾們玩耍取樂,將府中事物盡數交給了自己能幹的媳婦,自己樂得輕鬆。

得知需要自己出面宴請,永昌伯心中不快,卻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耐煩,反而仔細聽自家大娘子講解,覺得不懂的地方還會提問,很是認真。

顯然這就是永昌伯的生存之道。

吳大娘子在心裡嘆氣,自家丈夫也就只有這一個優點了,否則自己和他也過不到現在。

永昌伯感慨道:“盛家的門第還是太低了,委屈四郎了。”

吳大娘子心中不快,她難道不知道嗎?這不是沒辦法了嗎?

不過永昌伯又說道:“娘子,你明日派人去我院子裡抬東西,交給四郎。”

吳大娘子知道永昌伯說的是他的私房錢,自己這個丈夫,對自家孩子還是疼愛的,對所有孩子都一視同仁,就是隻會賞賜東西,別的什麼都不會。

罷了罷了,最起碼他不是無可救藥的混蛋,為人也算老實,這日子也還過得下去。

……

兗王府,後宅。

樂安縣主抱著兗王妃這位嫡母兼養母的手臂,不停地搖晃,“母親,您就成全我們吧,官家都誇他文武雙全,女兒嫁給他,也不算辱沒了咱們王府。”

樂安縣主前往馬球會只是出於好奇,她一直聽人誇讚梁四郎相貌英俊、文武雙全,昨日親眼見過後,更覺得百聞不如一見,對英武不凡的梁曉一見鍾情了。

兗王妃板著臉說道:“我和你父親真是寵壞了你,你是女孩子,怎麼能這樣撒潑打滾,還是為了一個男人!”

作為兗王唯一的女兒,樂安縣主可不吃這一套,一點都沒有被嚇住,繼續纏在兗王妃身上撒嬌。

兗王妃被女兒磨得腦仁疼,連連擺手,“罷了罷了,我去和你父親說說。”

樂安縣主大喜,直接抱住了兗王妃的脖子,和兗王妃臉貼臉,“母親最好了。”

“你回你院子裡老實待著,我去找你父親,我說了可不算數,還是要看你父親的意思。”

“女兒明白。”

樂安縣主答應的很乖巧,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讓兗王妃忍俊不禁,抬手捏了捏女兒的鼻子。

兗王府,書房。

兗王今日沒有外出,現下正在書房內獨處,不知道在思考什麼問題。

兗王妃家世顯赫,自己管家交際都是一把好手,雖然一直沒有生育,但兗王庶出的一對子女都是她養大的。

無論是在兗王府,還是在兗王心裡,兗王妃都很有分量。

得知自己的王妃來了書房,兗王也沒有惱怒,反而讓下人快請進來。

能在書房伺候的下人,都是兗王的心腹,兗王妃也不避著他們,直接說道:“王爺,你的寶貝閨女看上個男人,非他不嫁了。”

兗王“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眼睛裡殺氣騰騰,“是哪個混小子?”

兗王妃說道:“永昌伯府的四小子,叫梁曉。”

兗王的面色緩和了一些,他聽說過樑曉這個名字,知道是個還不錯的男孩子,就是門第太低了。

兗王一面示意自家王妃坐下,一面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兗王妃娓娓道來,兗王聽了,沉默半晌,然後長嘆一聲:“真是個不省心的丫頭,遲早被她氣死!”

兗王妃笑而不語,就聽兗王繼續說道:“罷了罷了,就順了她的心意吧,誰叫我就這一個女兒呢!

“梁家的門第還是低了些,這梁四郎還不是長子,罷了罷了,誰叫我有一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兒……嗯,將來尋個機會讓他們分府單過,我再提攜提攜梁家這小子。”

作為大周親王兼皇位的有力競爭者,兗王根本沒有考慮梁家和梁曉的想法,已經把梁曉當成自己的女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