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虜郡,將軍府!

門庭之外,早已亂作一團!

戍守門前,身披重鎧,足有二十人眾的精銳兵卒,屍首橫七豎八,躺倒在地。

秋風凜冽,煞氣濃郁。

叫周遭路過之行人,膽顫心驚!

就在方才!

有人一襲黑金大袍,手掌赤紅劍,身側隨行一白髮魔女,不遞拜帖,堂而皇之便要硬闖季府,其中兵卒聽聞當即動了刀兵,卻被三下五除二,盡數斬殺殆盡!

“這...這是哪裡來的少年殺神!”

有人顫顫巍巍靠攏過來。

因為就在那一身黑金衣,看上去華貴逼人的少年,

在昂首闊步過門檻,視滿座兵甲於無物的情況下,踏入季府之前。

他曾在兩側樑柱,刀劈斧鑿,刻下了兩行大字。

此刻有膽識者,見那二人走遠,揣著好奇,壯著膽子便想要去看,卻見:

那兩行稜角分明的大字,鋒芒畢露,力透樑柱,蒼勁有力,只寫到———

【報仇不隔夜,千里一日平!】

【季涿鹿無道,遣破虜軍三千玄甲卒,西伐伏龍山,致使我派一百三十七人殞命昨夜,小人行徑!】

【今我前來,】

【當斬狗頭!】

【伏龍掌尊,‘天劍’王洞玄留!】

見到所留字跡,有人瞳孔瞪大,旋即高高往內望去!

卻見血腥氣瀰漫,那二人早已長驅直入,無人能是一合之敵!

“煙雲伏龍山,雄踞震齊魯,可傳聞那‘玉簫劍’不是死了嗎?這‘天劍’王洞玄,又是什麼人物,怎得從未聽過?”

“嘶...我依稀記得這個名諱,好像是伏龍山王武聖的弟子,師死徒繼,也在情理之中,只是...”

“近日不是有傳聞說,當代破虜將軍已參悟服氣之妙嗎?”

“再加上破虜軍中,更有左右宗師,引為臂膀,即使這少年劍中有了幾分宗師神采,可...怕也未必能夠成事!”

“王武聖既死,何不隱忍個一二十年,再行復仇之事?”

“年少輕狂,到底還是年少輕狂啊!”

有人猛拍大腿,不由嘆息,有不少膀大腰圓,身上有著幾分武力之人聽後,更是連聲附和。

語氣裡不免有著對於洛景的惋惜,

以及...

對於破虜季閥的不滿!

‘天子’腳下,都能怨聲載道。

可見平素破虜將軍行事風格,究竟如何。

不過,也不奇怪。

習武養軍,本就是極為耗費資源、銀錢之事。

更何況這統御的一州之力,還要分給不少割據門派、幫會一部分蛋糕,只靠剩下來的...

如何能供養上萬個玄甲精銳,還有一族氣血武夫?

賦稅不收的重一點,吸血不吸的狠一點,

根本不能成氣候!

也難怪,

季涿鹿要下狠勁,兵貴神速,毫無風聲的將伏龍山,還有那些大半個幫會首腦,一網打盡!

大家一起分好處,

怎能比得上我一人通吃?!

破虜郡裡幾十年沒有發生過這種事兒,一幫子人議論紛紛。

直到馬蹄聲踏,兵戈如林合圍而來,這些不相干的人士才面泛恐懼,連連退去,生怕因為此事,波及到了自個兒的身家性命。

除了不遠處。

一面帶輕紗,黃衣長袖,看上去頗為雍容,風姿卓絕的女子,目泛異彩,口中連連低語:

“不對,不對...”

“這和‘卦象’所顯,並不相同...”

“‘天劍’王洞玄?”

“伏龍山主弱臣強,內憂外患,我‘蓬萊島’本欲到此撥亂反正,合六家之力,以窺大雪山隱秘,可這樣看,哪怕是傳自神話遺物,位列‘九曜’品階的卦盤,也未必能事事盡算...”

“小白。”

黃衣女子扯了扯身邊約莫十二三歲的小孩子,道:

“你身具‘天命’,乃是未來能夠挽救齊魯大地傾覆的氣運之子,必要與一切能夠抵禦大劫之人交好。”

“今朝這‘王洞玄’大勢已成,即將名動四海,威震齊魯。”

“在未來七絕會盟之前,你可儘量與其打好關係。”

“連為師都看不透,甚至看錯命數之人...一定也身具‘天命’!”

“就是不知曉,他所揹負的天命...”

“到底能夠達到哪種程度了。”

“十都?九曜?”

“亦或者...更高?”

身側,

名為姜小白的弟子,牽著黃衣女子的玉手,緊緊握著,重重稱是。

...

將軍府內,斧鉞堂前!

“是將軍的親信,霍驍騎!”

“他不是...煉髓大成了麼?”

“那少年!”

唰!

有人抽刀,看清了煙塵散盡,倒飛而來的魁梧身影,不由雙目瞪大!

隨即,少年昂首闊步,赫然登堂,俯瞰列位或拔劍、或掌刀,虎視眈眈嚴陣以待的列位將校,最後眸光直視,看向那神情凜冽,面露詫異的季涿鹿,單手仗劍,便道:

“季公,可會料到王洞玄今日找上門來?”

望向洛景被刀劍所向,意氣風發全無懼色,季涿鹿面無表情,緩緩開口:

“倒是不曾...”

看著眼前的年輕人,眉宇飛揚,一襲黑金掌尊袍,神光逼人。

季涿鹿目光轉動間,微微頷首:

“本將現在知曉,為何季無暮願意死在伏龍山,也不欲為本將做事了。”

“想我季涿鹿縱橫煙雲近四十年,從未見過像你這樣頭角崢嶸的少年英才。”

“縱使當年玉簫劍、向問鼎,在你這個年紀,也成不了宗師!”

季涿鹿緩緩站起了身來,厚重的威壓近乎撲面。

他冷冽口吻裡不加掩飾的讚賞,叫著刀兵相向的諸多將官,面色大駭:

“宗師...”

“他?”

開玩笑吧!

這麼年輕的宗師?

有人驚疑不定。

‘噠,噠,噠...’

而這時候,季涿鹿已經從那鹿茸地毯上走了下來。

他一步一步向著洛景靠近,鼻子輕嗅了下,待到聞得濃濃血跡,不由濃眉皺緊:

“殺了這麼多人...”

“這些可都是我破虜麾下的好兒郎。”

“你這是讓我難做。”

季涿鹿的身材魁梧。

這一站立,足足比之洛景高出了一頭有餘,雙肩之上獅毛織成了披肩,一身鐵鎧冷冽,護心鏡上烙成的狼頭,似乎擇人慾噬。

片刻,他想了想,眸光閃爍,似乎真的認真思考過了:

“這樣吧...”

“你跪下,”

“本將,給伱一個機會。”

他高高揚起了兩隻臂膀,手掌漸漸有兩團氣旋凝結,其中有龍吟之聲,交雜響起,近乎化作了實質。

季涿鹿面無表情:

“十幾年了,真以為我參悟不了‘武中聖者’?”

“王洞玄!”

“你現在跪下,為我破虜門下鷹犬,供我驅使,再將季無暮頭獻上,本將惜才,日後起兵定鼎,當允你一尊公侯位做做。”

“若不然...”

轟!

他雙掌並緊,隨後一拍!

赫然,有氣旋凝為真形,化作一條咆哮金龍,猛地竄出,炸在了斧鉞堂外,一隻巨獅之上,當即將其轟個粉碎!

“粉身碎骨,便是你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