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許這個回答著實讓秦蘊怔了一下。

“我問你他是什麼樣的人,沒問你他長什麼樣……還身材很好,你見過他不穿衣服的樣子啊?”

棠許垂了眼繼續喝粥。

不好意思,還真見過。

而除此之外,她還能回答什麼呢?

雖然她見了他幾回,他也幫了她兩次,可是他到底是個好人,壞人,是否有所圖,她心中即便有萬千猜測,卻沒一樣能確定。

所以,她回答不出來。

棠許繼續喝完碗裡的粥,隨後便站起身來,“我出門了。”

“你去哪兒?”

“公司。”

秦蘊聞言,連忙朝樓上看了一眼,“你真去?你爸爸不想你參與到這些事裡來。”

“我是為他嗎?我說了我是為自己。”棠許裹上大衣,“他臉皮薄,我臉皮厚啊,他做不到的事,萬一我能做到呢?”

……

棠許在公司一待就是一天。

傍晚時分她才從公司離開,帶著宋雨廷的助理程進到了市中心的藍橋會所。

棠許此行是來見鄔裕的。

鄔裕的公司曾經是宋氏最主要的合作伙伴,兩家公司合作的在建專案都還有兩三個,宋氏危機的訊息傳出後,鄔裕立刻叫停了所有相關專案,寧願眼睜睜看著虧損也不給宋氏一絲機會。

而眼下,這是宋氏最好的突破口。

早在家裡休養的時候棠許就開始約鄔裕,一連多日,糾纏得鄔裕的秘書都煩了,終於約得一個見面機會。

然而兩個人在包間裡等了快一小時,卻依舊不見鄔裕的身影。

電話打過去,卻被告知鄔裕已經來赴約了。

棠許起身就去前臺打聽,然而才走到半路,就在迴廊處一個獨立包間門口看見了鄔裕——

他一邊跟一個男人說著話,一邊走進了最近的那個包間。

難怪他們左等右等都不見人,原來人家中途拐進了這裡。

棠許走上前,告訴門口的侍應自己約了鄔先生。

包廂門開啟,裡面坐了三個男人,除了鄔裕,棠許還認出了坐在主位上的傅家四少爺傅嘉禮。

很明顯這是傅嘉禮的包廂,以傅家在淮市的地位,鄔裕中途走進這裡來也不稀奇。

眼見著她突然出現,包廂裡幾個人都愣了愣,“你是……”

棠許只是看著鄔裕,“鄔先生,我是棠許,我們約好了今天見面的。”

鄔裕原本還摸著下巴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她,聽到她自報家門,瞬間就愣了一下,“你是棠許?”

“如假包換。”

鄔裕皺了皺眉,“那你先回去吧。今天難得遇見傅先生,待會兒還有貴客要來,我們改天再約。”

棠許臉上笑容楚楚,無奈和委屈收斂得恰到好處,“那當然是隨鄔先生安排了。不知道能不能約在明天呢?”

鄔裕明顯有些不耐煩,“到時候再說吧。”

“鄔先生這就不厚道了。”傅嘉禮看上去脾氣很好,淡笑著開口解圍,“棠小姐約了你在先,要是為了我放棠小姐鴿子,豈不是成了我的錯?”

“這怎麼能是傅先生的錯呢?”鄔裕陪笑了一句,隨後又看向棠許,“棠小姐想和我吃飯,這點誠意應該還是有的吧?”

“我誠意十足。”棠許仍舊笑著,“靜待鄔先生通知。”

說完她又衝傅嘉禮點了點頭,這才轉身準備離去。

“等一下。”

身後忽然又傳來鄔裕的聲音,棠許迴轉頭來,聽他道:“你都已經進來了,就沒點別的誠意表示表示?你爸沒教過你這些嗎?”

棠許重新轉身,看見鄔裕敲擊著桌面的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是我不懂事,疏忽了。”棠許笑著走到桌邊,伸手拿起桌上的醒酒器。

鄔裕挑眉,“紅酒?”

棠許一頓,隨後便轉向了白酒分酒器。

鄔裕這才似乎滿意了,“也別拿小杯了,就這個,自罰個三杯,當做你的誠意吧。”

一隻分酒器裡有200ml酒液,鄔裕鐵了心要為難她,靠坐在椅背上,靜靜等待著她的動作。

酒液醇香澄澈,對棠許而言,卻並非什麼美物。

她微微吸了口氣,做足了心理建設,準備直接一飲而盡。

卻全未注意她舉杯的瞬間,包間裡幾人的目光都已經落到了她身後。

杯壁剛剛碰到唇,卻忽地有一隻手自後方伸出,不輕不重地按住了杯底。

棠許一怔,目光落到那骨節分明的手指上,心頭驀地一跳。

緩緩抬頭時,燕時予就站在身側,目光沉沉,靜靜看她。

棠許腦海中各種畫面頓時又開始翻飛。

而燕時予只是取下那杯酒,放回桌面,淡淡問了一句:“病好了?”

棠許張了張嘴,正要回答,卻不知怎麼瞬間又想起上次見他的那個夜晚,酒店房間裡,那隻解開她裙子的手……

包廂裡幾個人顯然都沒有想到會看到這樣的情形,鄔裕一瞬間臉都快要僵了——

他倒是知道棠許是江暮沉的老婆,可是眼下這位燕三公子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護著她?

他顧不上其他,連忙站起身來,要將燕時予讓到上手位,“燕先生,您好,我叫鄔裕,幸會。”

燕時予目光落到他身上,淡淡點了點頭,恰到好處的禮貌和疏離。

傅嘉禮這才笑了起來,“知道燕先生你要來,這二位都想來拜訪。坐吧,燕先生。”

棠許這才緩過神來。

剛才鄔裕說還有一位貴客要來,原來就是他。

這樣猝不及防地遇見,然後,他又幫了她一次。

棠許也拿不準自己此刻的心緒,只低聲道:“謝謝燕先生關心,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燕時予聽了,淡淡應了一聲,隨後道:“好了,所以又不要命了?”

棠許腦子有些轉不過來,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與此同時,鄔裕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一般,一拍腦袋,笑道:“瞧我這記性,竟然忘了,按江家和燕家的關係,燕先生是長輩啊,棠許應該是要跟著江先生叫燕先生一聲三叔吧?難怪難怪……”

話音落,室內忽然一片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