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與光明小區的改建專案能讓他們大賺一筆,但他們明顯不滿足於此。

若能在拆遷之前儘可能多地買下小區樓房,那麼補償款就是一筆不菲數目!

既然要賺錢,當然是得把能賺的錢都賺到。

“今晚就能搞定,天亮前我肯定能拿到有蘇安那小子簽字畫押的合同!”黃崢信誓旦旦地保證。

黃海露出滿意之色,微微頷首道:“事情做得隱秘些,外界還不知道光明小區要改建,不要走漏了風聲。”

黃海所在的家族世代在冀州為官,有著自己發達的關係網,訊息靈通。他們賺的,就是這個資訊差的錢。

“爸,你放心,我辦事肯定不會出紕漏,天亮之前冀州就沒有蘇安這個人了,誰也不會知道今晚發生了什麼!”

說這話的時候黃崢信心十足,那理所當然的樣子就像端起酒杯喝酒一樣簡單。

然而,他雙手捧著的酒杯卻沒能碰到黃海的杯子。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準這麼叫我,你沒那個資格!”剛剛還面容平和的黃海忽然變臉,重重放下酒杯,虎目含威怒聲呵斥。

黃崢諂媚討好的笑容頓時僵滯。

他能搭上黃海的關係,原因只有一個:他是對方的私生子!

可惜的是,他母親只是黃海眾多女人中最不起眼的一個,也就早年間有過一段露水情緣罷了,根本並不受黃海重視。

而黃海的合法妻子同樣出身顯赫,黃海不想也不能讓對方知道他在外面有野種。

為了不讓黃崢有多餘奢望,在將來鬧出什麼不好的動靜,黃海連“爸”都不讓對方叫。

這就是防微杜漸。

“是,探長,我錯了。”面紅耳赤的黃崢低下頭,將眸中的怨忿、狠戾之色很好地隱藏。

“記住,你只要做好我安排的事,該有的榮華富貴我會一樣不少的給你,這是旁人十輩子也得不到的東西。”

黃海示意黃崢舉起酒杯,“你現在已經是一級超凡者,等到光明小區的專案完成,我會讓你晉升二級戰兵。

“想想吧,擁有了超凡脫俗的實力,想要什麼得不到?”

得到對方的寬慰與許諾,黃崢眼中的陰霾一掃而空,情不自禁露出欣喜的笑容,連忙與對方碰杯:“都聽探長的!”

就在這時,黃崢的手機響了起來。

黃海示意他可以在包廂接聽。

“老闆,出事了!”電話那頭的是四海娛樂城副經理,他的聲音充滿驚慌。

“什麼事值得你這麼大驚小怪?”黃崢沉聲訓斥,“給我穩著點!”

“老闆,咱們的場子被人砸了!”副經理欲哭無淚地喊。

黃崢頓感荒唐。

在東平區還有人敢砸他的場子?就不怕被巡捕房請去吃牢飯?

“什麼人不要命了敢來我的地盤鬧事?!”

“我不知道他是誰,他戴著帽子與口罩,沒有露出面容!”

“意思就是對方只有一個人?你們都是廢物不成,連一個人都對付不了?!”

“老闆,那傢伙,好像是超凡者!”

“什麼?”

黃崢愣了愣。

有超凡者跟他為敵?他什麼時候惹到別的超凡者了?東平區的非官方超凡者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這段時間沒跟誰起過沖突。

“損失如何?”黃崢沉聲問。

“他,他把我們的現金都拿走了,有,有兩百多萬!”副經理的聲音充滿心虛與惶恐。

“廢物!去給我查,不查出他到底是誰,你們都洗乾淨脖子等死吧!”黃崢咬牙切齒。

賭坊跟酒吧不同,就算他定期拿走收益,終究要留下一些運轉資本,這下瞬間損失兩百多萬,黃崢很是肉疼。

他的產業不止一處,賺的錢是不少,但大頭可都得上交給黃海!

掛掉電話,黃崢心虛地看向自己的庇護者,滿臉都是尷尬侷促。

他剛剛雖然沒開外音,但黃海是超凡者,且實力強悍,只要對方想聽,他跟經理的對話黃海會一字不落地知曉。

果然,黃海不滿地詰問:“你現在連自己的場子都看不住了?”

追根揭底,那是他的場子。

黃崢趕忙為自己開脫:“一定是哪個剛到東平區的野生超凡者不知道我的背景,胡亂搶劫這才鬧到了我的地盤。

“探長放心,我一定會把他揪出來,讓他為今天的行為付出代價!”

黃海微微頷首,沒有多說什麼。

在他看來,這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黃崢的分析是最大可能性,一個對東平區不熟悉的外來者,不可能不留痕跡地消失。

抓住對方是遲早的事。

兩人繼續喝酒吃飯洽談專案,黃崢分外殷勤地伺候著黃海。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就在黃海臉上重新浮現出笑意,而黃崢暗暗大鬆一口氣的時候,他的手機再度響起。

“老闆,不好了,出大事了!”電話那頭是“山情酒店”的副經理,他的聲音比四海娛樂城的副經理更慌張。

“又怎麼了?你們也被人打劫了?!”黃崢氣不打一處來。

山情酒店經營的是窯子生意,管事的經理就是他的女伴,向來穩穩當當沒出過什麼問題。

“老闆你都知道了?”副經理很詫異。

黃崢頓時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

“混賬!我知道什麼?你們那到底是怎麼回事?不說清楚我回來弄死你!”黃崢忍不住大罵。

他心裡已是一陣哀鳴,今天在黃海面前丟人丟大發了,對方一旦心生不滿後果肯定很嚴重。

副經理的嗓音顫顫巍巍:“十分鐘前有一個帶著帽子與口罩的傢伙闖了進來,二話不說就打人,兄弟們一個照面就被幹趴了!

“他,他拿走了店裡的現金,還,還.......”

“又是他?!”黃崢倒吸一口寒氣,“還有什麼?”

“他還把嫂子劫走了!”副經理的哭腔裡充滿害怕與委屈。

害怕是害怕黃崢怪罪他,委屈是因為襲擊者實力太強,他根本擋不住,背上這口黑鍋只能怪命不好。

“我艹你......”黃崢氣得直想把手機糊在對方臉上。

嚴令對方去追查入侵者、救回女伴後,黃崢掛掉通訊,轉身面對黃海時,已是雙手都不知該往哪裡放。

黃海眼神不善,冷笑兩聲:“你把產業經營得很好啊,這都成別人的取款機了,我是不是該給你頒個東平區慈善大使的獎?”

黃崢羞愧忐忑地低下頭,如坐針氈渾身直冒冷汗,完全不敢面對黃海那噬人的目光。

他也覺得委屈。這不知是哪裡冒出來的野生超凡者,怎麼就偏偏光禍害他的場子,怎麼不去別人地盤上鬧騰?

這個念頭浮現的下一秒,黃崢心頭猛地一顫。

是啊,為什麼?

因為對方就是衝著他來的!

事情已經再明顯不過。

可黃崢絞盡腦汁也想不到,自己到底什麼時候得罪了一個超凡者,搞得對方要下這麼大力氣整他?

黃崢抬起頭看向黃海。

會不會是黃海在官場的敵人要對付他,自己遭受了池魚之殃?

這個想法他不敢說出來。

就在黃崢暗自糾結的時候,手機鈴聲陡然間又一次響起,這聲音現在落在他耳中就像催命鬼叫一樣,驚得他渾身一個哆嗦。

一看是“八度酒吧”打來的,黃崢連忙朝黃海擠出一個笑臉:“我出去接。”

他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就在這接。”黃海冰冷的聲音掐滅了黃崢的幻想。

就在黃崢點開通訊時,黃海的手機恰好響起。

黃崢連忙退到一邊,捂著通話口壓低聲音問:“什麼事?”

“老闆,出大事了!”

“......”

這些渾蛋是串通好的嗎?為什麼開場白全都一樣?這一刻黃崢想死的心都有,“說!”

“胖子、大鼻子他們五個人死在了包廂裡!”

“什麼?!”

“老闆,不知道哪個天殺的傢伙報了案,巡捕房的人已經到了!”

“.......”

“老闆,老闆你在聽嗎?”

“意思就是巡捕到了你們才知道死了人?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一幫混賬玩意兒,你們今天是想氣死我不成?!”

“老闆,這真的不怪我們啊,那是杜哥跟胖子他們商量機密的地方,杜哥臨走前還吩咐過我們不要去包廂打擾。”

“你說杜榮?他讓你們不準進去?他現在在哪兒?!”

“他老早就出去了,不是老闆你叫的他嗎?你還專門派了人來。”

“我派了人來?我把你祖宗派來了我派人來?到底怎麼回事!”

“下午來了一個人說是你派來找杜哥的......之後沒多久杜哥就跟他出去了.......我真不知道胖子他們怎麼會死在包廂啊!”

“那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傢伙?長什麼樣?!”

“他戴著帽子、口罩,看不清面貌.......”

啪嗒一聲,黃崢的手機掉在了地上。

又是那個超凡者!

搶錢也就罷了,對方還在他的場子裡殺了他的人,這哪裡是整他,明明是想要他死!

現在好了,四海娛樂城、山情酒店都遭受重創,他已經在黃海面前丟盡了臉!對方又專門等到這個時候向巡捕房報案,他還沒從娛樂城、酒店的爛攤子中緩過神來,巡捕就在八度酒吧找到了一群屍體!

所有的矛盾一起爆發。

酒吧的重頭戲最富衝擊力,它最先發生,卻在最後關頭顯現,給了他最沉重的一擊。

最關鍵的是,從始至終他什麼都不知道!

從黃海的角度看,他得是多麼無能?

別看他現在在東平區風光得很,可一旦失去黃海的信任被對方所拋棄,他就什麼都不是。

陰險的算計,周全的佈置,對方就是奔著徹底打垮他來的!

他就像一隻猴子,被人肆意戲耍;就像一個小丑,被人百般嘲弄。

黃崢感覺自己正在墜入無邊深淵。

他四肢僵硬地轉過身,滿含祈求地看向黃海。

黃崢知道,黃海接到的這個電話,一定是巡捕房在向他報告八度酒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