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張雨櫻長髮浪卷,弧度與披散的角度都恰到好處,既顯得端莊不容褻瀆,又隱隱透出成熟嫵媚之感。

一襲材質柔順光亮,剪裁得不能再合體的黑色連衣裙,將她高挑的身材與纖細腰身完美勾勒出來,修長而筆直的雙腿下,踩著一雙工藝出類拔萃的恨天高。

凡此種種,都讓她的玲瓏曲線展露無遺,怎麼看怎麼妖嬈多姿。

而胸前微微顯露的雪山一角,搭配那攝人心魄的烈焰紅唇,則使得她那張清麗動人的臉龐更顯魅惑,既有冰山美人只能遠觀的疏離,又有都市御姐的萬千風情。

這樣的張雨櫻令蘇安大感驚豔。

他怔怔凝望對方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這位背景神秘的神仙宗宗主,戰場上縱橫捭闔殺人如麻的強悍戰士,其實本就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大美人。

蘇安不由得回想起,當初第一次在理事會廣場前看到對方的場景。

那會兒他就被對方的美豔與氣度觸動過。

只是相處得久了也就習慣了,加之兩人之間的來往又多是並肩打打殺殺,他這才有意無意忽略了對方的是個動人美女的事實。

在蘇安發怔的空檔,張雨櫻已經踩著優雅的步伐來到他面前,輕抬柔荑,用蔥根般雪白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湊近了用充滿雌性之美的醇厚嗓音幽幽道:

“怎麼了,小鬼,沒見過姐姐這麼漂亮的美人?可別告訴姐姐你心動了喲,姐姐可不吃嫩草。”

她說這話的時候,那雙剪水秋眸彷彿要把蘇安的魂魄勾走,彷彿挑逗純情雛男的風月老手。

蘇安愣愣道:“我現在才知道,我犯了一個錯誤。”

“什麼錯誤?”張雨櫻殷紅的唇角微微揚起。

蘇安道:“其實你是一個女人,哪怕你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漢子,那也是一個貨真價值的女人。”

此言一出,張雨櫻眼簾頓時沉下來,放開蘇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姐姐我風華絕代,怎麼就是女漢子了?你這隻小鬼,真是一點風情都不懂!這滿大街的女人,哪有比我更女人的?真是豈有此理!”

看她那氣急敗壞的樣子,就差沒雙手叉腰噴蘇安滿臉唾沫。

蘇安哈哈一笑,朝餐廳努了努嘴:“怎麼選這麼個地方,要喝酒去酒館不是更自在?”

張雨櫻翻了個西施般的白眼,抬腳走在前面:“這就是我常來的地方,姐姐好心請你吃飯,你哪來那麼多奇奇怪怪的要求,真是一點兒紳士風度都沒有。”

進了餐廳,兩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張雨櫻先點了葡萄酒,聽名頭挺唬人的,什麼山莊什麼年份什麼限制,不過張雨櫻一開口就叫了四瓶,惹得年輕清純的服務小姐小嘴圓張。

張雨櫻卻好似沒看見對方的反應,坐姿依舊淑雅,翻看選單的動作十分淑女,就連語氣都格外纖柔,好似真成了大家閨秀。

“你這回得了多少獎金?”點完餐,蘇安好奇地問張雨櫻,因為他發現這一頓得吃掉六位數。

當然,主要是酒貴。

張雨櫻舉止輕柔地抿了一口水:“跟你差不多。”

蘇安微微頷首:“我把錢都拿去買裝備了,等到戰爭正式開始,安夏宗必要大展拳。神仙宗有什麼打算?”

目前戰事還沒到激烈階段,安夏宗怎麼都要上去打一打,看看能不能撈一些好處,縱然見勢不妙要脫離戰爭泥潭,也得是之後考慮的事情。

現如今冀州市已經下達徵召令,社會宗門沒法說南撤就南撤,真要走也得是在戰場上找機會。

張雨櫻敲了敲桌子,一臉不樂意地道:

“咱們來這幹嘛來了?聽音樂品美酒,多好的氛圍,你就不能拋開那些俗事雜務,跟我說點有意思的?”

蘇安怔了怔,大惑不解:“你想說啥?”

他覺得今晚的張雨櫻有些奇怪,以往他們湊在一起不是打打殺殺就是宗門事務,一直就是這麼過來的,怎麼這會兒突然就不能聊這些了?

不說這些說啥?

“真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臭弟弟。”

張雨櫻很是氣餒,忍不住又朝蘇安翻了個白眼,“這種事也需要姐姐我教你的嗎?你就沒跟女孩子吃過飯?”

蘇安總算明白過來張雨櫻的意思,他不禁上上下下打量對方几圈,直看得對方渾身不自在。

“小鬼你這是什麼眼神?皮癢了是不是?”張雨櫻握了握拳頭,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別看她表面強作鎮定,依然是一副端莊淑雅的模樣,估計暗地裡暴力基因正在怒吼,若非這裡場合不對,說不定她就要賞蘇安幾個大大的暴慄。

蘇安露出一個單純無害的笑容:“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美好的事物就在眼前,我忍不住欣賞一下很合理吧?”

......

幾個小時後,兩人渾身酒氣地走出餐廳。

張雨櫻腳步略顯輕浮,雙頰緋紅眸波盪漾,走起來搖搖晃晃好似連路都看不清,渾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在表示她已經醉了。

蘇安用手機發了一條資訊。

“小鬼......”

“我送你回去吧。”

張雨櫻那雙煙霧朦朧的眸子有一剎那的清亮,不過轉瞬間就又變得迷迷糊糊,呵呵兩聲吐著酒氣道:“算你還有點君子之風。”

蘇安大點其頭:“你放心,我很君子的。”

張雨櫻呼吸一滯,手指動了動,強行忍住狠狠掐對方一下的衝動。

因為兩人都喝了不少酒,車當然不能開,坐上出租的時候,張雨櫻剛張口要報一個地址,蘇安已是搶先說出神仙宗基地的位置。

這讓前者臉上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惱火之色。

出租穿行於車水馬龍的熱鬧街道,在五光十色的霓虹海洋中徜徉前行,看著窗外一座座摩天大廈的外屏播放著色彩眩目的廣告,望著一群群行走在街邊的男男女女談笑晏晏,張雨櫻安靜許久。

忽地,她聲音飄忽地出聲:“一入江湖歲月催,白骨如山鳥驚飛。塵世如潮人如水,不勝今夜一場醉。”

一直凝神觀察前後感應四周的蘇安,聞言不無訝異地轉頭,只聽張雨櫻繼續幽幽地道:

“自從成就六級,我也是算是一個頗有實力的資深超凡者,在混沌之地闖蕩多年,多少有些名頭。

“然而清河農場一戰,我最得力的手下許青戰死,而我連帶回他的屍體都做不到,只能任由豺狼野狗去啃食。

“上回去流兮鎮,我們雖然獲得不少積分,卻也曾深陷絕境,若非偶然遇到南宮不器搭救,只怕我也上了妖族的軍功簿,屍骨無存。”

這番話聽得蘇安略感異樣,他不是很明白對方為何忽然生出這樣低沉滄桑的感慨,要跟他說這許多話。

窗外紅綠交替的霓虹餘光透過車窗,灑在張雨櫻眉眼如畫的俏麗臉龐上,為她平添了幾分不可捉摸、若即若離的夢幻色彩,肩頭微微揚起的髮梢如煙似柳,撩動著今夜躁動迷亂而又甘甜清新的美酒餘韻。

她接著道:“成為超凡者就擁有了超凡脫俗的力量,可以做許多常人可望不可即的事,擁有無數人夢寐以求的財富......

“但成為超凡者,也意味著站在刀山上駐足火海邊,隨時都有可能粉身碎骨。

“我們是強者,也是一群朝不保夕的可憐蟲。”

說到這,張雨櫻忽然轉頭,一動不動地凝視著蘇安,雙眸如水紅唇似火,嗓音既憂傷低沉又動人心絃:

“戰爭就要來了,槍林彈雨屍山血海,死人盈野白骨如山,誰也無法保證自己能活到最後,所以......

“小鬼,在最後的時刻來臨之前,如果有機會抓住美好的東西,那就應該拋棄束縛不顧一切去追求,不能給自己留下遺憾,對嗎?”

此時此刻,計程車正駛入環湖公路,微風躍過柳樹的枝梢、青青的野草,攜著縷縷芬芳送來夜的清涼。

蘇安嚴肅認真地重重點頭:“你說得對。”

“對”字剛剛出口,蘇安毫無預兆猛撲而出,目若餓狼動如猛虎!

張雨櫻呆愣當場,不知所措。

下一瞬,寒光皺起。

噗的一聲,一柄匕首已是扎進司機脖頸!

“跳!”蘇安手推張雨櫻,腳踹車門,縱身一躍矯兔般躍出,在失控的計程車衝入湖泊前落到草地上。

回頭一看,見張雨櫻業已脫身,在湖邊打了個滾穩住身形,蘇安稍稍放心,同時拔出原力手槍,對著一棵大槐樹連續點射。

砰砰砰,大槐樹後隨即傳來一聲悶哼,一道黑影在昏黃的路燈下沉重倒地。

與此同時,一道道黑影從環湖公路兩側的林木陰影裡現身,向著蘇安與張雨櫻所在方位飛奔而來,於是槍聲接連響起,子彈交錯橫飛,原力之光映亮湖野。

剛從車裡脫身的張雨櫻,有一瞬間的懵神。

前一刻她還在酒精的輔助作用下,於城市美輪美奐的燈光夜景中,坐在車裡跟蘇安歲月靜好地聊天,怎麼下一刻就置身於槍火橫飛的戰場了?

這還是冀州市嗎?

隨著槍聲響起,張雨櫻陡然一個激靈,霎時間酒意全消,側身前撲躲到一塊景觀石後,立即進入戰鬥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