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詫異的看了一眼滿面驚惶的少年,“西瓜吃完了我收下。”

“哦哦……”葉盛這才鬆開手,神色不明。

“你怎麼了小盛?”葉蓁覺得葉盛有點不對勁兒,好像是從說到翠雀花時就有些古怪。

“我……你……”

葉盛的眼神壓抑至極,他嘴巴張張合合,卻無法吐出實情,最後只吐出一句:“我沒事,你收拾吧。”

說罷,他就起身離開了,背影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葉蓁詢問的看向夏夢。

夏夢也一臉茫然的搖搖頭,表示完全不知情。

直播間的彈幕可就熱鬧了:

“哇靠哇靠,小科學家這是絕對有事瞞著大美人啊!”

“看他神色這麼壓抑掙扎,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情!”

“不要啊!我好不容易磕了一對現實中的很甜的CP!不要刀啊!”

“經過這一出,我也覺得有個彈幕說的小科學家眼裡不是情愛是對的,這樣一看,真不太像男女之間的情愛啊!”

“我也隱隱感覺到了,小科學家是真的想把大美人當親姐姐的,但他的表達方式呃有些迷惑??”

“嗐,天才的腦子我們普通人無法理解啊!”

“我倒是覺得這純屬是情感障礙,小科學家好像難以區分表達各種情感。”

“大家仔細回想啊,小科學家從來到尋茶旅途開始,對大美人說的話,都更傾向於對愛人說的話。”

“雖然親人間也說愛吧,但他這情況明顯是表達錯誤啊!”

“就如剛才大美人說的,他這些話說給他的意中人聽,會更開心。”

“臥槽,這樣一想,小科學家是實慘啊!還好我大美人沒往這方面想!”

“我不信我不信,怎麼憑空就出現一把五十米大刀砍過來了!”

“嗚嗚嗚我磕的甜甜CP!”

“CP黨別桑心,姐弟黨不也是CP嗎!”

“我可真得會謝,容我哭一會兒!”

暴雨來臨的那個上午,葉蓁三人正在4號區域裡穿行。

這已經是第五天了,後天就是鬥茶大會正式開始的日子。

4號區域位於海拔一千一百米的懸崖上,森林裡古木參天,溪瀑縱橫。

如果坐在直升機上俯瞰,會覺得那是一座人間仙境,但親身穿行其間,那滋味就是誰走誰知道——沒有路,沒有光,沒有空地,陰溼的窪地裡到處都是吸血的蟲子。

鞘翅目昆蟲稱王稱霸,小型轟炸機一般在他們眼前、耳邊嗡鳴,不是停在他們臉上,就是試圖從他們的脖領處鑽進衣服。

暴雨來得很突然,森林眨眼間陷入黑暗,耳邊只有雨水重重拍打樹葉的巨響。

葉蓁拉著葉盛和夏夢在看不見路的雨幕裡摸索穿行,瀑布般的急雨沖刷著他們的身休,像要將他們衝進泥士裡掩理掉。

葉盛眼著葉蓁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泥濘裡穿行,他從沒經歷過這樣狂暴的風雨,不由得心驚肉跳,渾身戰慄。

等行了二十分鐘,他們突然闖進一個新世界。

那裡似乎剛下過雨,初晴的森林裡雨霧瀰漫,迷濛的陽光從樹縫裡穿過,照在地上星

羅棋佈的淺淺水泊上。

葉盛在一塊石頭上站定,一邊喘氣,一邊心有餘悸地望著來處。

雖然什麼也看不見,但他仍能聽見肆虐的雨聲。

“這地方真是十里不同天。”葉蓁從揹包裡拿出吸水毛巾,快而輕地幫他擦起頭髮來。

葉盛還沒從剛才的末世情境裡回神,一副任她捏扁搓圓的愣怔模樣。

頭髮快被擦乾時,葉盛打了個噴嚏,渾身打起冷戰來。

這地方不但十里不同天,還百米不同季,他們穿著淋溼的夏裝,接受的卻是春寒般的考驗。

葉蓁將顫抖的葉盛塞進懷裡,她的懷抱像壁爐,暖暖地烘著他,他一點點焐過來。

葉盛傷感地將額頭埋在她肩窩裡,疲憊地啞聲說:“姐姐,我好冷……”

他難過起來。

在今時今日,他才體會到來自親人的懷抱是多麼溫暖。

他這十幾年的人生裡,親情是一片冰冷的蒼白,父親?母親?家庭?每一個詞彙都是一段苦澀的記憶。

他實在是太冷了,尤其是被髮威的大自然恐嚇過,又被一個溫暖的懷抱安撫後,他發覺自己那樣脆弱無助,突然對這體會過的溫暖親情再也無法遠離。

他嗚嗚地哽咽起來,像是要把幼時受到的遺棄委屈都宣洩出來一樣:“姐姐我好冷,我好冷啊……”

葉蓁輕輕拍著他的後頸,像哄小孩子那樣給他順著氣。

她很清楚人的脆弱和堅強只有一牆之隔,既能一瞬間淚流滿面,又能咬著牙走完一條長路。

葉盛的異常被這場暴雨衝開了,宣洩出來就好,他不願說,她就不會再問。

男兒有淚不輕彈,那是未到傷心處。

等他哭夠了,她問:“還冷嗎?”

葉盛帶著水汽的睫毛往下垂著,頗感丟人似的繃著臉不說話。

葉蓁就笑著伸手捏了捏他繃緊的臉蛋兒,“這有什麼,心情是不是好點了?”

“以後感到冷了,就和姐姐說,姐姐的懷抱還暖不了你一個小人兒麼?嗯?”

葉盛突然抬起了眼看她,“有一年我和同學在非洲做動物遷徙研究,那邊地廣人稀,我們經常找不到目的地。”

“向當地人問路,他們說不清東南西北,每次都含糊其詞地說‘你一直往前走就好了’。”

“沒想到按他們說的一直往前走,竟真的會在某個契機下發現目的地。”

“‘一直往前走’是個蠢辦法,在沒有辦法可想的時候,它往往又是最聰明的辦法。”

“姐姐,我不冷了。因為我一直在一個人,孤獨地往前走,然後終於遇到了溫暖的姐姐,我不會再冷了。”

葉蓁輕笑一聲,他這副像兔子的紅紅眼睛還真是可愛,“那好,再感到冷也沒關係,姐姐永遠在這裡。”

“嗯!”葉盛吸了吸鼻子,似是看到什麼,突然鬆開她往左前方走去。

走出七八步後,他停在一棵樹下,抬頭往上看去。

片刻後,他用一種異樣的語氣喚葉蓁:“姐姐,你看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