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王妃的一些事情已經不叫她們兩個插手了,眼見著竹清有可能成為大丫鬟,不得多對她好些,以後有什麼事情求王妃,也能多個人幫著說話。

溫冬力度很輕地砸了些瓶瓶罐罐,眼眶裡蓄滿了淚水,“繁秋,我不想做侍妾。”

繁秋嘴張了張,最終合上沒說話,她也不想,做王爺的侍妾聽上去是很體面,可生下的王府長女的劉侍妾從前也體面,這會兒也已經魂歸九泉了,做妾,始終不如做正頭娘子的。

以她們的身份,要是婚嫁,定能嫁給管事,要是王妃允准,她們還能以婦人的身份回來做嬤嬤,這才是風風光光。

侍妾麼,終究得在後宅沉淪。

可她們沒得選。

竹清送完東西后就去找採買管事,點名要了十幾樣比較昂貴的材料,給王妃制的東西,肯定得價格,不然配不上身份。

末了,她還去了一趟繡房,從掃灑丫鬟升為三等,她的衣裳形制就不一樣了,繡娘替她度量了身體尺寸,便笑著說道:“竹清姑娘得等個幾天,如今繡房在忙著替側妃制新衣裳。”

“沒事的。”竹清環顧一週,沒看見竹溪的孃親,便放棄了找她搭話,自顧自回去了。

晚餐是由粗使婆子提過來的,四個人四菜一湯,釀茄盒、幹菇燜雞、三鮮鴨子和清炒菜心,湯則是魚丸湯。

竹清吃著熱乎乎的飯菜,不由得感嘆,真是天差地別,更別說吃完也有粗使婆子幫著收碗。

那粗使婆子用籃子收完碗,還把自個兒帶的一包東西開啟放在桌子中間,說道:“姑娘們,這是老奴帶的蜜餞金桔,最是解膩消食的,飯後吃清爽得很,姑娘們別客氣。”

等她去了其他廂房收碗,其中一個丫鬟才慢慢地說道:“竹清,你可知她為何這般討好咱們?”

竹清是最後一個伸手拿蜜餞金桔的,聞言搖搖頭,“為何?”

“她有個女兒,如今十歲了,正想塞進咱們正院謀個前程,所以就如此諂媚。”養花的丫鬟捂著嘴笑了笑,一派的嘲諷。

諂媚嗎?竹清本能地不喜歡這個詞,為自己孩子低三下四謀前程,她還挺佩服這個粗使婆子的。

如果這個粗使婆子的舉動叫做諂媚,那她做的事情,叫什麼?

竹清藉著喝茶的動作掩蓋眼裡閃過的若有所思,她把這幾個丫鬟分到只能利用不能深交的那一類人,同時,在她們面前,也不能過於放低身段,不然,她們會組團欺負她的。

*

採買管事的速度很快,第二天就送來了材料,為著制香,王妃還專門撥了一個小隔間給竹清。

竹清開始上手,她做的是鵝梨帳中香,取沉香一兩,細銼,十個鵝梨洗好,不用削掉外皮,只需去籽,這樣梨香味會更重,搗出汁水再反覆蒸三次。

在室內幹活計的確輕鬆,竹清還隱隱出汗了,手上的凍瘡也不癢了。

隨著蒸汽飄散,連美人榻上的王妃都聞到了這股香味,“可是竹清在制香?”

“是呢,奴婢聞著,倒別有一股滋味。”暖春說,她想說比起進獻來的香料,這香更加沁人心脾,悠長不絕,暖到骨子裡去了。

雍王妃也沒料到一個丫鬟配出的香比宮中的毫不遜色,她放下單子,瞌上眼眸,繪夏便上前,纖細的手指輕輕按在她的太陽穴轉圈。

“是個有天賦的。”雍王妃淡淡地說道,就跟著一個香娘學了一兩年,竟有這樣的天份。

“王妃打算何時重用竹清?”暖春問。

“瞧她接下來的行事吧。”雍王妃回答,她倒是不著急,雖說近日就得把繁秋和溫冬抬舉為侍妾,兩個大丫鬟的位置空了,勢必要填補。

原本打算從二等裡提拔兩個,但是人就怕對比,竹清會的東西多,其他丫鬟們就不顯眼了,如此一來,其中一個大丫鬟的位置就得留給竹清,問題是竹清那麼小,且剛進府,資歷不夠,恐怕難以服眾。

小隔間裡的竹清正在學刺繡,這是個精細活,從繡一個輪廓到成形,足足用了十來天,然而走線歪歪扭扭,繡出來的花朵糊成一坨,很醜。

“唉。”竹清嘆氣,放下針線,開啟桌面上的小爐子,裡邊溫著一壺紅茶和一小碟子紅豆乳酥,是正院小廚房做的,特意分給她的。

整個表皮酥酥脆脆,紅豆很軟,一口下去能感覺到出沙了,牛乳味不算重,淡淡的。

吃膩了就喝幾口茶壓一壓,喝茶的間隙還能瞟兩眼冒氣的蒸爐,這麼一天就過去了。

悠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