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弒父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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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
往日整整齊齊堆滿書架的地方，此刻已是一片狼藉。
牆壁上到處都是溢散的刀痕以及揮灑的血液，地板上則滿是血漬，各種被斬成兩半的書籍以及玻璃碎片。
“啊....”
艾斯納子爵靜靜的矗立在地板上，一動不動，宛如一座鐵塔。
他身上到處都是被利刃撕裂的殘破傷口，露出裡面模糊的血肉，傷口邊緣參差不齊，有的皮肉翻卷，露出森森白骨與深色的筋絡，顯得格外猙獰可怖。
而最為嚴重的傷口，當屬他的右腎部位，一柄泛著寒光的青藍色彎刀深深的插入了那裡。
“呸！”艾斯納子爵朝地板上吐出一口淤血。
“什麼嗜血者，我看叫獵腎者更合適。”艾斯納子爵罵罵咧咧道。
不過罵著罵著，艾斯納子爵的臉上卻露出了暢快的笑容。
雖然在最後一刻嗜血者跳窗逃跑了，但以她的重傷程度，估計跳下去就差不多快死了。
而這座狼堡裡，沒有反抗能力的僕人，已經被他提前遣散離開了狼堡。
得不到新鮮血液補充的嗜血者，以她的傷勢必將迎來死亡！
而他縱滿身傷痕，只要還活著，便仍是勝者。
“哈哈哈哈。”
艾斯納子爵放聲大笑，但因為笑的太大聲扯到了傷口痛的他齜牙咧嘴。
“以獨臂之身斬殺兇名赫赫的暗殺者，不愧是我。”
艾斯納子爵臉上滿是自豪，曾是戰場老兵的他，每一場挑戰生死極限的戰鬥都是他的榮耀。
“嗜血者的賞金我記得是一千五百枚金幣，嘖嘖可真不是一般的多，這麼多錢，再加上我的存款與即將暴漲的名氣，都當作聘禮的話，也許可以嘗試給盧卡爾娶一個伯爵的私生女改善下血統。”
踏踏踏。
就在艾斯納子爵還沉浸在美好的幻想時，一陣腳步聲由遠到近的響起。
聽到聲音的剎那，他的眼神瞬間變得警惕起來。
直到那一襲黑色長裙的美麗少女站在書房門口，艾斯納子爵才放鬆下來。
“貝爾，我親愛的女兒，快去給我找個醫生過來。”
“你的父親，剛剛可是親手殺死了赫赫兇名的嗜血者。”
艾斯納子爵驕傲的挺起滲血的胸膛，向他引以為傲的女兒吹噓道。
“.....”
“怎麼了貝爾，為什麼不去叫醫生？你可不是會被這點小場面嚇到的人。”
聲音許久得不到回應，艾斯納子爵才後知後覺的向依舊默默站在原地的貝爾詢問道。
“唉....父親大人，您要是死在剛剛與嗜血者的戰鬥裡就好了。”
少女重重的嘆了口氣，動人的俏臉上滿是複雜，一雙毛茸茸的狼耳在她的頭頂冒了出來，黑色的瞳孔變紅，發出幽幽綠光，那雙纖細小手的指甲也變得鋒利起來。
她進入了血脈覺醒狀態。
見到這一幕，醒悟過來的艾斯納子爵只覺得內心冰涼無比，彷佛置身於永無盡頭的寒夜裡。
縱使剛剛在與嗜血者的激戰中他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也未曾有現今這般三分寒冷。
他一手養大，引以為傲的女兒，如今居然想要殺了他！
“僱傭嗜血者的人，不是巴蒂子爵，是你！”
艾斯納子爵猛然想到，與結婚聘禮一樣的五百枚賞金價格，關聯者不只有巴蒂子爵，還有要出嫁的貝爾。
“是啊，我也沒想到父親大人您的金庫裡能有那麼多錢。”
貝爾取出一枚泛黃的鑰匙，扔在地板上。
那正是開啟艾斯納家族金庫大門的鑰匙。
用我的錢，來暗殺我？
艾斯納子爵氣得目眥欲裂，只覺得自己的左腎也快保不住了。
“為什麼？”
他大聲質問著他的女兒，即使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踏，踏，踏。
少女沒有回應，只是一步一步的朝著艾斯納子爵靠近，那腳步聲與牆壁上鐘錶滴答的搖擺聲合一，宛如死神在數著表，準備按時揮舞鐮刀收割生命。
“縱使你是我的女兒，想要拿下我的性命，我也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
艾斯納子爵毫不猶豫的舉起黑劍，忍著心痛將鋒利的劍刃對準女兒的頭顱。
即使敵人是他的親生女兒，他也絕不會束手就擒，否則那不是對他一人的羞辱，而是對他斬殺過的所有強者的侮辱。
況且雖然剛經歷過一場大戰，他也不覺得貝爾一個十七歲的少女能戰勝他。
然而這個想法只持續了短短几秒。
唰！
那身著黑裙的美麗少女，在一瞬間爆發出了宛如颶風般的恐怖速度，其移動掀起的氣浪，甚至令地板上的各種碎片都被吹飛。
噗嗤。
艾斯納子爵只能見到一道殘影，隨後便不可思議的看向自己的胸口。
一隻芊芊玉手徑直的插入了他的心臟，將它攪的粉碎。
“啊...啊...”
艾斯納子爵震驚的張大嘴巴，心口傳來的前所未有的劇痛令他清醒認知到，這確實不是夢境，而是赤裸裸的現實。
他一個久經沙場的頂級戰士，居然被他一手養大的女兒一招給秒殺了？
直到這一刻，艾斯納子爵終於意識到了自己親生女兒的天賦，究竟有多麼的驚人，甚至堪稱怪物。
她是一個強者，一個即使自己兩隻手都在的全盛時期，也遠遠不是對手的強者。
“晚安，父親大人。”
貝爾拔出血淋淋的手指，眼神複雜。
“呵呵....”艾斯納子爵的表情先是憤怒與憎恨，隨後又漸漸變得平靜，最後反倒有了一種解脫的釋然。
“貝爾，你果然最像我，連做的事都一樣。”
他吃力的抬起僅剩的左手，想要去撫摸他愛的女兒的臉頰。
這一次，也許是殘留的親情，少女沒有躲開，任憑那隻沾滿血汙的手去觸控她潔白的臉頰。
“帶著我的榮耀活下去吧，我的女兒，還有....記得用這柄彎刀再刺穿我的心臟，別留下弒父的痕跡....對不起。”
說完這句話後，艾斯納子爵便深深低下頭，眼神裡再無光亮。
艾斯納家族的家主，龍血王國的子爵，大名鼎鼎的戰士“黑狼”，一個父親，他站著死去了。
“嗚嗚..”
少女終於忍不住，溫熱的淚水潸然落下，打溼了地板上的血漬。
她明明，遵循內心的渴望，實現了所求，可為什麼，心還是這麼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