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燭的補習班在市區,從這裡去機場至少要一個小時。

這一個小時太過漫長!

她閉目回憶著自己之前看到的所謂【預言】。

兩點半——她走出補習班,隨後到了便利店,吃了些東西后就在玩遊戲了,一直玩到了五點鐘。

五點鐘——她打車回家,路上很堵,直到五點二十也沒到家。

五點二十分——媽媽打來電話,說爸爸出車禍了。

五點四十分——她趕到了Z大附醫,在病房裡看到了爸爸。

時間段很清晰。

事故發生在兩點半到五點二十之間。

老寧是兩天前去的S市,本來計劃明天回來,估計是提前忙完,所以今天回來了。

那麼答案顯而易見,老寧是在從機場回來的路上出的車禍!

寧燭習慣性咬著指甲,她在吹著空調的車裡,額頭仍舊沁出了薄汗。

只要不坐車,應該就能避開車禍。

不坐車的話……

可以坐地鐵!

寧燭略微放鬆了些,又給爸爸發了條微信:“我在路上了,爸你一定等我!”

老寧回得很快:“好好好。”

寧燭轉頭看到了旁邊的白胖大貓。

它收了那對小翅膀,很嚴肅的端坐在後座椅上,可惜身體太圓腿太短,嚴肅的派頭多了些搞笑。

寧燭實在是笑不出來,她想開口和它說點什麼,又怕被司機當精神病。

白貓察覺到她的視線,懶洋洋轉頭瞥了她一眼,而後又目視前方,目中無人了。

寧燭:“……”

拽什麼拽。

還不是被野狗追著跑!

寧燭下車的時候,司機喊道:“小姑娘,這後座的卡片是你的吧?”

寧燭眨眨眼,她看到的是白貓,可司機看到的是卡片。

這貓果然古怪。

寧燭道:“嗯,是我的。”

她看看白貓,白貓看看她。

寧燭沒空浪費時間,伸手一撈,將它抱到了懷裡。

白貓滑溜溜從她掌心掙脫,落進了她的口袋裡。

寧燭的牛仔褲口袋很緊,白貓溜進去後只隱隱透出了一個卡片的輪廓。

還真是卡片啊!

寧燭看著這邪門東西,心中反倒越發堅定了。

貓都變卡片了,【預言】很大機率是真的。

她一定要救下老爸!

寧泉仁在星巴克等她。

寧燭一進來就看到了他。

寧泉仁穿了件白色POLO衫,下身是一個牌子的米黃色長褲,正坐在窗戶邊的寬沙發上打電話。

他一眼看到了寧燭,結束通話電話後起身道:“外面很熱吧,我給你點了你常喝的這個……什麼星星樂。”

寧燭心裡一暖,糾正他:“是星冰樂。”

寧泉仁:“啊對,星冰樂。”

寧燭見到了好生生的爸爸,一路七上八下的心總算是平穩了許多。

她拿起星冰樂,但沒心情喝,他們一起走出星巴克後,寧燭問寧泉仁:“爸,你一會兒要怎麼回家?”

寧泉仁卻道:“爸一會兒得去趟公司,那邊有個會在等我。”

寧燭又問:“李叔來接你?”

寧泉仁搖頭道:“不,我自己開車。”

寧燭的心登時提到了嗓子眼。

寧泉仁有司機,但他更習慣自己開車。

尤其是這種出差兩三天的情況,他經常是自己開車來機場,等下飛機後再自己開車回去。

寧燭看向寧泉仁,聲音有些緊巴:“爸,我們去坐地鐵好不好?”

寧泉仁愣了下:“坐地鐵?”

寧燭趕緊道:“對、對啊!小時候你經常帶我坐地鐵,那會兒我們還沒搬家,每次去市中心都要坐很久地鐵,我……我好長時間沒坐了……”

她說得很沒底氣,聲音也越來越小。

寧泉仁是出了名的寵女狂魔,只要是女兒提的要求,在不違反大原則的前提下,他向來是竭力滿足。

可這會兒的寧燭,太反常了。

寧泉仁在電話裡聽出了女兒的焦急,他沒有多問,而是在機場等了足足一個小時。

這會兒父女倆碰頭,他再度問道:“小燭,到底出什麼事了?”

寧燭:“……”

寧泉仁耐心道:“爸爸一小時後有個會,十多個人都在等著,如果我們坐地鐵的話會來不及……”

寧燭卻道:“來得及的!地鐵不堵車!”

“地鐵沒有直達,得換乘兩次,最快也要一個半小時。”寧泉仁補充道,“爸爸做了那麼多年銷售,地鐵路線很熟。”

寧燭卡殼了,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阻止爸爸乘車。

寧泉仁仍舊順著女兒,說道:“你想坐地鐵的話,我們明天坐好不好?”

寧燭:“……”

寧泉仁又道:“是爸爸不好,這陣子太忙了,都不怎麼在家,這樣吧,我們下週一起去普吉島玩……”

寧燭搖搖頭,執拗道:“我要坐地鐵。”

寧泉仁:“……”

寧燭拉過了他的行李箱,大步向地鐵入口走去。

寧泉仁低喝一聲:“寧燭!”

寧燭後背一緊。

她爸很少生氣,尤其是對她,幾乎從不板臉。

可這會兒,寧泉仁生氣了。

是真的很生氣。

寧燭腦中閃過在病房看到的畫面,鼻尖一酸,眼眶紅了:“爸,你就陪我坐一次地鐵吧,就一次好不好。”

她壓著心底瘋狂蔓延的恐懼,顫著音說道:“就這一次,我保證以後什麼都聽你的,我會去國際學校,我會好好學外語,我也會考個國外的好大學……”

寧泉仁卻站著沒動,他道:“小燭,我知道你不是個無理取鬧的性子,你這麼做肯定有自己的原因。但爸爸也有自己的工作,我提前趕回來就是為了這個會,坐地鐵的話,耽誤的不是我一個人的時間,而是很多人的時間,這不合適。”

寧燭沒法解釋。

她自己都覺得荒謬。

真的會有【預言】嗎?真的不是她的想象嗎?

可是……

寧燭想到躺在醫院中冰冷蒼白的爸爸,忍不住一哆嗦。

“真服了,地鐵停運了。”一對年輕人從他們身邊走過,正在抱怨著,“早幹什麼去了,高峰期想起維修了!”

“別叨叨了,趕緊去買大巴票吧,去晚了怕是大巴都坐不上了。”

“有夠邪門的,三條地鐵線居然都停了!”

寧燭聽得一清二楚,她只覺一陣涼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寧泉仁卻是神態一鬆,道:“好啦,地鐵停運了,我們去停車場……”他話沒說完,就留意到了寧燭的臉色,白得不正常。

“小燭?你到底怎麼了?”

“不能,不行。”寧燭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吐出了這四個字。

一道無人察覺的白霧從她的牛仔褲口袋中飛出。

白澤浮在半空中,冷漠地看著這一幕。

【預見未來】只是預見。

倘若能夠輕易改變的話,又叫什麼【未來】,這【預見】也就成了悖論。

寧泉仁會出車禍而死。

這是既定的事實。

寧燭忽地伸手,從口袋中將雪白的卡片拿了出來。

寧泉仁疑惑道:“這是什麼?”

寧燭沒有回應爸爸,而是盯著這張雪白的卡片,死死盯著它。

一定有辦法。

這卡片既然讓她看到了那樣的未來,就一定有辦法讓爸爸避免事故!

她是怎麼【預見未來】的?

寧燭只記得一陣沁涼,而後是天旋地轉。

不對……

她猛然記起那句話——星引前路,破霧見真。

寧燭握住了卡片,輕聲念道:“星引前路,破霧見真。星引前路,破霧見真。星引前路,破霧見真。”

她唸了很多遍都沒有任何感覺。

寧泉仁急了,道:“小燭,你到底怎麼了?你別嚇爸爸……”

寧燭聽不到他在說什麼,只全神貫注盯著這張卡片。

一定有辦法。

一定有。

一定!

寧燭忽然感覺一陣虛脫,她再度聽到了那悠遠深邃的聲音:“因果之線,破碎重連。”

這聲音無比清晰,像一個個手寫的大字般浮現在她腦海中。

寧燭立馬在心中默唸:“因果之線,破碎重連!”

這次她感覺到了,那沁涼走遍全身,只是這次並沒有天旋地轉,而是疲乏無力,她像是未經訓練跑了半個馬拉松一般,累到幾乎要透不過氣。

白澤輕輕嘖一聲:“……還真觸發了【因果重塑】。”

未來無法被輕易改變。

除非重塑因果。

寧燭看到了那條詭異的黑線,它一端連線著爸爸的心臟,另一端在遠處的停車場……

找到“因”,斬斷“線”,才能改變“果”。

寧燭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

她一把拉住寧泉仁,道:“爸,我們去停車場。”

-

靈卡學院。

在空蕩的暑假校園中,巨大的鐘聲響徹全院。

留校的教授們紛紛起身,滿目震驚地看向窗外。

只見一道火紅霞光沖天而起,如同火箭般衝向星幕。

本該是白晝的星幕陡然黯淡,隱去的星座全數亮起,綻放了讓人炫目的斑斕光暈。

“星神卡現世了!”

“誰……是誰……”

不只是靈卡學院,遠在歐洲大陸的秘卡學院和美洲大陸的幻卡學院,也都被震動了!

只見星幕上璀璨奪目。

十二星座煜煜生輝。

沉寂百年的星神卡再度認主,這恢弘壯闊之態比百年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是誰……到底是誰?”

各大世家緩過神後,開始瘋狂排查自家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