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豪很清楚,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一定不能漏出軟肋,越是擔心在乎的事情,就越要表現的無所謂,絕對不能讓別人看穿你的真實想法。

在這個江湖上,無論是誰,只要表現出虛弱的樣子,平時那些恭維你、奉承你的人,就會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地從你的身上撕下肉來。

社會的資源是有限的,底層人想要上位,只能將上面的人拽下來幹掉,不然哪有位置給你坐?

黃文武盯著林澤豪看了半晌,並沒有得到想要的資訊,計上心頭,話鋒一轉道:“算了,你們社團選話事人跟我又沒有關係,只要你們不鬧事,我才懶得管。”

又撇了陳國強一眼,“這青頭仔新來的,給個面子吧,林生。”

“不敢當,既然黃Sir開口了,這個面子我肯定要給。”林澤豪心裡狐疑對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嘴上卻是答應下來。

這個節骨眼上,他實在是不想節外生枝,事分輕重緩急,很多賬可以慢慢算,不用急於一時。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將油尖旺話事人的位置收入囊中,勝和內部覬覦這個位置的可不少,雖然大部分人不能成事,但壞事還是能做到的。

聽到自家大佬的話,陳國強立刻鬆開手,咧開大嘴,白晃晃的牙齒令人眼暈。

“阿全,沒事吧?”黃文武語氣關切。

一旁圍觀的同事們也連忙跑過來,將其攙扶住,神情滿是憤恨,如果不是上司攔著,肯定早就有人動手了。

不管他們平時的關係怎麼樣,發生這樣的事情丟的是整個警隊的臉,以後說出去他們這些人也會沒有面子。

“黃Sir,我沒事,sorrySir……”阿全捂著胳膊,臉上滿是羞愧,心中更是充滿了恨意,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羞辱,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出來行的,面子比天大!

阿全越想越氣,身上好像有火焰在燃燒、有螞蟻在爬,導致大腦的溫度急劇升高,臉色紅得嚇人,思維也有些模糊。

顧不上胳膊的疼痛,下意識站起身,走到林澤豪前方五步處站定,扯著嗓子大叫道:“冚家鏟,給你面子我叫你一聲威龍豪,不給你面子,你不就是個古惑仔?你有什麼可大嗮的?”

“我是差人,天生就壓你一頭啊!你只是見不得光的老鼠,我會一直盯著你的,早晚要把你送進赤柱啊,撲街!”

靜!

原本嘈雜的場面,瞬間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好像失聲一般,目光齊刷刷的看過來,震驚、不屑、擔憂、幸災樂禍,種種情緒皆有。

“青頭仔真是死蠢,不要命了。”黃文武心中暗罵,按照他的計劃是打算先麻痺林澤豪,使其先放鬆警惕,等到話事人競爭到關鍵時刻,再出陰招。

現在被這個蠢貨一搞,對方肯定有所警惕,計劃大機率要泡湯了,按照威龍豪的脾氣,還不一定搞出什麼事情來呢。

威龍這兩個字可不是單單叫起來好聽,這代表的是港島黑白兩道的認可!

靠的是什麼?

長的靚仔就行嗎?

錯!!!

是靠實力,靠手段,打出來的!

威龍豪,看似輕飄飄的三個字,是被鮮血染紅的!

真正的分量,有邊個不知?

“頂你個肺,你敢這麼跟我大佬說話?”陳國強攥緊拳頭就要往前衝,魁梧的身體,誇張的肌肉,使其看起來就像一頭直立行走的大熊。

如此氣勢,沒人懷疑,這一拳的力量。

羊城榮連忙雙手發力,將其拉住,低聲道:“大強,別衝動,你知道的,這個時候不能給人留下把柄,大佬還沒說話呢,千萬別幹傻事!”

說完,轉頭看向阿全,冷聲道:“小子,你有種!”

陳國強收回腳步,看向自家大佬,只要大佬一句話,他絕對敢當場把這小子活活打死!

出來行,大佬的臉面最重要!

做小的,哪怕豁出命也不能讓大佬丟面子!

這個覺悟,陳國強早就有了!

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澤豪的身上。

瞬間,萬眾矚目。

換做一般人,面對這樣的場面早就慌了。

可林澤豪,恰好不是一般人。

林澤豪雙手插兜,風衣的衣襬隨風飄起,吐出一口煙霧,讓人看不清表情,聲音更是不帶任何情緒,“阿Sir,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否則我會告你誹謗的,等著收法院的傳票吧。”

“另外,我告訴你,有錢,就是大嗮啊!”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身後的小弟們也緊跟大佬步伐,全部大笑起來,臉上更是掛滿嘲諷,其中就屬陳國強笑的最大聲,也最囂張。

作為有著前世記憶的人,林澤豪當然不可能傻乎乎的一條道走到底。

很多東西,只是達成目標的手段和工具而已。

這兩年他可是憑著超前眼光佈局了不少正當生意,雖然資產不比一些商界大佬,但比其他那些所謂大哥們,飢一頓飽一頓的要強得多,不然手下小弟憑什麼拼命?

還不是靠慷慨大方,給的好處多!

只有取得更大的話語權,有些計劃才能更好的實施!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如果沒有風雲,他就自己創造!

從羊城榮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自家大佬看青頭仔的眼神,那是一雙不蘊含任何情感的眸子,就好像在看一個死人,想到大佬過往的種種手段,他彷彿已經看到了對方的下場。

林澤豪手指虛點,“黃Sir,和勝和公司會下律師函的,記得查收。”

甩下一句話,林澤豪轉身就走,直奔路邊停靠的虎頭平治。

自有小弟開啟車門,警戒四周,有條不紊地簇擁大佬上車。

羊城榮緊隨其後,將大佬的指令牢牢記在心裡。

陳國強走在最後,臨上車前,他對著有些失魂落魄的阿全做出手勢。

雙手做手槍狀,一左一右先後對其開火,隨後吹去指尖並不存在的硝煙。

看著遠去的平治車,阿全只感覺渾身發抖,冷汗直冒。

熱血褪去,他已經開始後悔剛才的舉動了。

可惜,有些事情只要做了,就要付出代價。

更可惜的是,這個道理,不是所有人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