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神宗,桃山。

司墨正蹲在地上挖著他的桃花釀,突然從身後有鬼鬼祟祟的聲音,司墨扭頭望去,果然是虞白山。

“我說師兄,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想要喝酒,那就拿錢來買,一次兩次的偷,可不是一宗之主的風範。”司墨拿出笞神棍將虞白山擋住。

虞白山嘿嘿一笑,道:“誒~師弟哪裡話,為兄拜訪為弟的,哪裡有什麼偷之一說,更何況你我如此關係,何必如此見外?”

司墨眼睛一轉,狡黠道:“那意思是說,我欠你的錢可以一筆勾銷咯?”

“不可能!”虞白山頓時臉色一正。

“哼,休要上前半步,否則為弟的可不認為兄弟的了!”司墨腰桿挺得直直的,眼神俯視這五短身材虞白山。

“當真不給?”

“絕對不給!”

“那為兄的,失禮了!”虞白山話音初落,身形化作一道白光,司墨眼前一陣恍惚,下一秒便見到這個老傢伙抱著一罈桃花釀,正坐在亭中津津有味地品著。

司墨頓時大怒,正欲爆發,突然醒悟一事。他收起笞神棍,也拎著一罈酒走到涼亭中,坐在虞白山對面,有意無意道:“師兄的修為,最近似乎有所精進吶?”

虞白山面不改色,笑道:“師弟說笑了,我已是行將就木,到死也就這個模樣了。”

“師兄最近的酒癮,似乎也越來越大了。”司墨沒有去喝桃花釀,而是從腰間解下酒壺,輕酌了一口。

“那還不是師弟的桃花釀太過誘人,為兄流連忘返~”半罈子桃花釀下肚,虞白山面色微醺,說話時的眼神都開始出現了迷離。

司墨依然自顧自的問道:“自從太初幻境開啟之後,師兄外出的次數似乎也變得多了起來。”

“為兄乃一宗之主,總要去和臨近勢力打好關係,多多巡查麾下勢力,以防止有變。”

“師兄曾傳給蘇逸那個小傢伙一門神通,據聞還是師兄開創了,著實厲害,那道神通連我都要退避三舍呢。”司墨笑道。

“師弟謬讚了,為兄這點三腳貓功夫,哪裡是你的對手。”虞白山迷離的眼神深處帶著一絲清明之光。

“哦對了師兄,還記得那枚令牌嗎?”司墨突然道。

虞白山瞳孔驟然一縮,而後舒緩開來,輕笑道:“師弟說笑,哪裡有什麼令牌?”

司墨也隨著輕笑,將自己拿出的那壇桃花釀放在虞白山跟前,道:“這壇就當我孝敬師兄了,師兄慢走不送!”

虞白山畢竟是一宗之主,佔了人家兩壇酒的便宜,人家都下了逐客令,怎還能腆著臉坐著呢,笑眯眯的抱著酒罈子離開了。

等到虞白山離開後沒多久,一襲倩影出現在涼亭,正是祠堂長老在君文。

“你在試探他?”在君文捲起衣袖,將虞白山灑落在桌面上的酒水擦拭乾淨。

“師姐為什麼這麼說?他是我師兄呀!”司墨沒有看向在君文,而是盯著虞白山離去方向。

“為什麼懷疑他?”

“師姐知道掌門師兄的黃泉神通嗎?”司墨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在君文眉頭皺起,冷哼道:“他把這個,傳給了你的徒弟?”

“是呀,我的好師兄,待我師徒不薄。”司墨仰天望去,一聲長吁。在君文靜靜坐下,而是盯著自己因為擦拭酒水而被被浸溼的衣袖。

太初幻境,人皇域。

斗轉星移,時間變幻,又是數天時間過去了,距離帝闕開啟,人皇傳承的現世,也不過兩三日時間。這段時間裡,遠在外圍尋找機緣的天驕們皆是朝著人皇域趕來。而那些追擊蘇逸和王思其的數百位天驕,也已暫時將蘇逸與王思其擱置了下來,早已聚集在了帝闕之前。

“楊大哥,那個姓蘇的到底死了沒有?我看才山勇回來的時候,似乎...”帝闕廣場,袁芳站在楊寶身旁,低聲問道。

楊寶連忙阻斷袁芳說話,不然的話可能會引來禍端。才山勇回來的時候身負傷痕,是數百人都親眼目睹的,他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就一點,才山勇肯定吃了個虧,但礙於才山勇的修為,沒有人會主動提及此事。

“他死與不死,已經不重要了,只要我獲得了人皇傳承,到時候再殺便是,只是,莫要再提那事,否則就算是的任乾賢師兄,也救不了你。”楊寶肅然道。

袁芳聞言,連忙點頭。

“楊大哥別忘了,還有王思其那個小賤人!”

“我沒法對她出手,她身後畢竟還有王家。”楊寶搖了搖頭。

“不會髒了楊大哥的手,只要楊大哥把她擒來,剩下的交給小妹便是。”袁芳臉上露出狠辣之色。

楊寶見此不禁皺了皺眉頭,眼神中露出厭惡之色,心道:當真是最毒婦人心!

而在楊寶正對方位,有一棵大樹,大樹枝繁葉茂為地面撐起一片涼蔭之地,而在這涼蔭地上有四道身影或坐、或躺、或戰、或蹲。這一行人的身材也是高矮胖瘦,形色各異。其中瘦子扛著比自己還要胖的大刀,胖子則缺了一隻胳膊,聲音尖銳。蹲在地上看起來還算正常的男子,則是雙目充滿了淫穢之色,不斷在各勢力的女生身上來回打量。唯一正常的當屬端坐在中間的魁梧男子,他雙目微閉假寐。

這四人,可不正是做黃雀劫道,最後放過蘇逸一命的百鬼宗天驕。

“大哥,我剛剛聽說,您之前放過的那個小子,被數百人追殺呀,甚至連純陽穀的那個變態都親自出手了,恐怕那小子凶多吉少了!”胖子老四尖銳的聲音在魁梧老大耳邊響起。

“不過,聽說才山勇回來的時候,身上到處都是傷痕,你說,這是那小子乾的嗎?會不會是他臨死反撲。”

“我說老四,你怎麼這麼興奮,難不成你想替那小子出頭?”瘦子老二將大刀插入地下,雙臂撐著刀把。

“那小子死不死的我不在意,主要那個小丫頭有沒有活著。”淫穢老三回眸道。

“老三,你還沒吃夠虧是嗎?”

“你懂個屁,乖巧順從的有個什麼意思,我就喜歡這種心毒手辣、寧死不屈的性子,你想象一下,這樣的多有徵服感,當把她壓在身下,婀娜身姿,搔首擺尾,嬌俏呻吟,動人婉轉,嘶~”老三眼神緩緩閉上,似乎想象之時已經發生了一般。

而老四和老二則一臉的嫌棄,狠啐了一口,便不再理會他。

“大哥,有時間你一定要好好教訓老三,這傢伙,越來越不像話了。”老二說道。

魁梧老大緩緩睜開眼眸,輕笑道:“邱露露不是快要來了嗎?到時候讓她來‘伺候伺候’老三,不就行了。”

“邱露露?”老二和老四腦海中驀然浮現那副妖豔絕美的面孔,不禁打了個顫。而一旁意淫的老三聽到這個名字,雙眼瞪得老大,身上汗毛倒立,甚至顫抖不已,想起那段往事,真是,不堪回首呀!

醫神遺址,李卿與王思其各有其司。

李卿抱著醫神留給他的醫書認真研讀,正藉著地下宮殿內各種設施和材料,不斷的練習,只是時不時地便會有一團黑煙升騰。而王思其則是將大殿一個角落處空了出來,架起一個鍋,而後煲著藥粥。醫神的這所宮殿中,是應有盡有,所以有米熬粥,也並不奇怪。

藥粥堡完了之後,王思其便端著粥朝臥房而去,而在臥房之內,有一個全身都被白布裹滿,只留下一個嘴巴,和一雙眼睛的人躺在臥榻上。

見王思其進來,那人連忙問道:“我說,一定要這樣嗎?我不是告訴你們,我已經好了,傷勢沒有大礙了,你看,這這這,這是什麼鬼呀!”

這個全身裹滿白布的當然就是蘇逸,兩天前,蘇逸傷勢終於大回轉,都完全可以運功修行了。但偏偏李卿抱著醫書走進來了,非說蘇逸這是暗疾未愈,迴光返照,必須繼續調養,否則舊傷復發,就會不治身亡。

不等蘇逸反駁,他便不知道從哪裡扯來的一捆白布,從上到下把蘇逸裹得嚴嚴實實的,甚至還為防止蘇逸動彈,讓王思其使用封穴之法把他定住了。不過,只是封住了他的動作而已。

饒是蘇逸怎麼喊都沒用,“庸醫”也罷,“混蛋”也好,李卿、王思其二人充耳不聞。

但其實這些都沒有什麼,大不了當做好好休息兩日便是。最讓蘇逸無法接受的,是王思其的藥粥,還有庸醫李卿的治療!

這二人,是完全不把蘇逸當人!

先說李卿,這傢伙看了醫神的醫書之後,發現自己之前的醫術全白學了,於是奮發刻苦,終於還是有所成就的。但苦於自己廢寢忘食煉製的丹藥無人品嚐,實在可惜,於是,蘇逸就成了“小白鼠”!

再說王思其的藥粥,那哪裡是什麼粥呀,簡直是毒藥,先不說因為火候太大導致粥米已經糊了,單單是草藥的處理方式,根本就沒有處理乾淨。兩天時間內,蘇逸兩次吃到了草根,三次吃到了泥土,而且是每一次的粥都是糊的!

可沒辦法呀,他為魚肉,李卿與王思其為刀俎,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呀!

看著王思其又端著滿滿一大碗藥粥,蘇逸欲哭無淚,他此時看到王思其露出的笑容,就像是惡魔的微笑,蜜裡藏劍!

“停停停停,好妹妹,好姐姐!我求你了,我真的好了,不用再治療了,相信我,好嗎?還有,你這藥粥~嘔~我不是噁心,我是吃撐了~嘔~,那個李卿李道兄這些天來,為了治療我耗費了太多的精氣神,你把這碗粥給他調養調養好不好?”蘇逸儘量剋制自己的胃部。

“本小姐親自煲的,他哪裡有這個口福!這是我,專門為蘇逸哥哥煲的粥喲。”王思其拿起湯匙就往蘇逸嘴裡送。

蘇逸眼中含淚,只是伴隨著滿是糊味還有濃濃草藥氣息的白粥,順著喉嚨流進了心裡:孃的,這種口福,不要也罷!老天吶,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