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逸慢慢放下船槳,打量兩旁,沿著左右岸邊來回走動,想要尋找一個,比這扁舟更好更安全一些的渡河方式,但是找了一圈,除了那葉扁舟,竟然沒有任何可以渡河的工具。蘇逸原想著就直接,運轉真氣,飛過這兩三里寬的河流,但是當他躍身而起之時,卻驀然間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按住了身體一般,全身像是灌了鉛,沉重非常。甚至就連自己的經脈,都彷彿被汙濁之物灌入,堵住了一般,真氣運轉的極為緩慢,乃至壓根感覺不出真氣在流動。

這就極為的詭異了,蘇逸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面容驚恐的望著這條說寬不算寬,但是說小卻著實不小的河流。

蘇逸眉頭微皺,眼睛瞥向不遠處的那隻扁舟。他心中突然升起一個想法,這陵墓第二層,就像是有一隻大手在操控著一切。無論是蘇逸之前的昏厥,還是醒來的地方,再到阻斷道路的大河,都似乎是在讓蘇逸,按照那隻神秘大手所規劃的道路向前走去。

但,蘇逸天生反骨,不太喜歡被規規矩矩的安排,雖然說他一直以來都是在被各個大佬,和古老的存在鋪平前路,但是他仍然不喜。

眉宇皺起,他的目光看向那清澈見底的河水,心中一橫,直接撲通一聲紮了進去,他就是要叛逆,不願意駕駛著扁舟,就是要憑藉著自己的力量,生生游到對岸。

可是,他明知山有虎,卻偏向虎山行。這條大河明顯的詭異,當蘇逸深入水面的剎那之間,整個身上彷彿那連綿的大山壓在背後一般,儘管他拼死的掙扎,但哪裡還能露出水面,只能是在水中不斷的下沉。

真氣被完全的壓制,蘇逸只能憑藉著自己的肺活量呼吸,但漸漸的隨著沉的越來越深,他肺部的空氣儲備量,也是逐漸的枯竭,他的胸膛被重水壓壓的喘不過來氣,整個腹部都被壓得凹陷下去。因為突然間的失控,導致他的五感來不及封鎖,不斷的從鼻腔、口腔、雙耳湧入水流,灌入其腦海之中,灌入其身體之內,他的長著嘴巴,卻只有一顆顆水泡上浮,他手腳的掙扎也越來越沒了氣力。他的雙眼眼白上翻,可憐剛剛甦醒沒有多久的蘇逸,再度被水壓壓的昏死過去。

若是沒能得到及時的救助,一位神境的年輕強者,怕就這般窩囊的死去。

嗡!

卻在這時,蘇逸的紫府兀自開啟,濃郁的鴻蒙之氣蜂擁而出,推開水流,元神威風凜凜,一手托起一座巴掌大的玲瓏小塔,一隻手拎著一把乾元木劍,張口猛然一喝。

哈!

聲浪在水下實質化,推開了一層層水面漣漪。旋即他又揚起乾元木劍在以蘇逸的肉身為真心,劃出一個大圓,另外祭出玲瓏寶塔懸浮在蘇逸頭頂。

“轟”得一聲,在水下發生了一場大爆炸,如同有兩隻手將蘇逸四周的流水撥開,為之空出了一個充滿空心地帶。

嗡!

一面大鐘形狀的光罩,將蘇逸保護在其中,以玲瓏寶塔為鍾鼻,以乾元木劍劃出的劍光為鐘身,兩件神聖級別的至寶,不說神魔不侵,保護蘇逸在水下存活,還是綽綽有餘的。

水流被排開,蘇逸連番的咳嗽,從胸腔內吐出一股股水,他的意識緩緩恢復過來,他的視線從模糊變得清明。他看著撐起的保護光罩,心中暗自慶幸,還好在昏死的最後一刻,催動了元神,留下了後手,否則真的就連死都沒人會發現他。

“嗯?”

驀地,蘇逸的目光定格在自己方才吐出的水上,本是清澈見底的水,卻漆黑又粘稠,甚至蘇逸有一種錯覺,那灘黑水似乎在蠕動。他忙仰頭望去,水面依舊清澈,他又環顧四周,頓時大駭。

因為他站在岸邊朝下忘時,明明看到河底除了水草亂石之外,別無他物。可是他此時身處的幻境,竟像是一片遺棄破敗的宮闕建築群。

這儼然,是一座水下宮殿!

蘇逸頓時明白,這條大河之所以詭異,想來是因為水面和水下分別是兩個空間,空間的對撞扭曲了空氣,才導致出現了一層層的壓制。就類似於如今六個世界,每一個世界的世界壁壘一般。

有著玲瓏寶塔和乾元木劍的劍氣,蘇逸在這雙重空間的擠壓下,照樣可以活動自由,在他身後,他的元神拎著乾元木劍,作為護衛為蘇逸護航。儘管蘇逸的元神還沒有渡過龍門,但因為修煉了混元一炁經,在神境中也是極強的存在。

蘇逸漫步在水下如履平地,邊走邊打量著一座座破敗的建築,這些建築與金字塔陵墓外的建築又有不同。那是古神的建築,講究的就是一個大而寬敞,但是這水下的建築,雖然已經荒廢許久,但依稀能夠看出,比如今六界的建築還要精美和細緻。就連一些柱子的斷層,都能讓人看得入迷。

大河寬雖只有兩三里,但因為是兩片空間,所以水下更為的廣袤,蘇逸一眼望去不見邊際。

繼續向前走去,蘇逸突然在一座坍塌了半邊的廟宇前駐足,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選擇走入廟宇。

廟宇破敗,但是能夠依稀辨別出當初的輝煌。映入眼簾的不是廟宇的構造,而是一座高坐在上的石像。那石像蘇逸從沒有見過,它上身穿著袒露半個胸膛的俯視,一隻手四指並立,大拇指間懸著一串珠子,另一隻手掐著不知什麼法決。它雖然生著人類的面孔,但是耳垂長又大,嘴唇厚的離譜,它的頭髮並不是青絲,而是一坨坨盤起的螺旋狀。在它的腦後,還有一個圓形的光環,那光環明明上下不與石像連線,但是卻就那樣懸浮著,很是奇異。

蘇逸的目光從石像的頭頂下滑,與那一雙空洞的眼眸對視,剎那間蘇逸似乎看到石像的雙眼似乎動了,生出了眼球,迸發了神光。在那一瞬,他彷彿置身一處極樂淨地,到處都是經文唸誦的聲音,超凡而又超度。而在這恍惚間,蘇逸的腦海中驀然響起一個洪亮莊嚴的聲音,那個聲音吐出一個字:佛!

蘇逸瞳孔緊縮,眼眸陡然睜大,因為在這一刻,他整個人似乎昇華了一般,整個識海之中充斥著金燦燦的光芒,漸漸的他識海雲霧翻騰,面前的那尊石像竟然活了過來,顯化在其識海之中。

當!

蘇逸連忙催動真氣,穩固心神,玲瓏寶塔搖晃,帶動整個鐘體光罩響起一道清脆的響聲,聲音傳入他的識海,化作聲浪漣漪,直接將那是石像摧毀。蘇逸驚神恍惚,猛地回神,他口中粗氣連連,心有餘悸。他不知道這尊石像是否有敵意,但是“佛”這個詞他從來沒有聽說過。

莫說是他沒有聽說過,神朝八萬年,古神時代數十萬年,都從來沒有關於所謂“佛”的記載,那麼到底“佛”是個什麼東西?難道也是神道修煉的一種方式?只是這種方式為何從沒有出現過,反而出現在這河底?

當然沒有人給蘇逸解惑,因為“佛”從來沒有在六界的歷史上出現過!

蘇逸連忙撤身離開那座廟宇,剛剛的事情確實詭異,他擔心自己再待一會,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在離開之際,蘇逸回頭瞥了一眼,驀然見到,那石像的目光盯著自己,嘴角微微掀起,似乎是笑了一下!

頓時間蘇逸毛骨悚然,加快腳步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與此同時,在那片地下之城中,姬玄已經帶著虎賁軍闖了進去,肆意屠殺殘留在地下的蟲族們,這可惹來了蟲皇的憤怒。

嗡嗡嗡!

蟲皇大怒之下,竟直接操縱起了那尊無頭的古神遺骸,氣沖沖殺向了姬玄等一眾虎賁軍。

雖然姬玄也是神王境中數一數二的存在,但是面對的可是一尊貨真價實的古神遺骸,而且這尊遺骸還是在一隻蟲族母皇的操縱下,那等威力可想而知。

嗤嗤嗤!

果然,所向披靡的虎賁軍,在古神遺骸面前大敗四方,完全不是一合之將。看著身邊一位位虎賁將士倒地,或者直接被轟成肉泥,姬玄開始慌了。他開始為自己的魯莽後悔,但世上沒有後悔藥,所有的決定,所造成的後果也好,成果也罷,都要自己承受!

想到這裡,姬玄也釋然了,他回想著自己的過往,想著如果當時不自詡清高,如今是不是也是安享生活,俯瞰那些匍匐在腳下的蟲豸。但如今悔恨已晚,他也不是矯情嬌作之人,在虎賁軍中這些年,他也已經養成了血氣,作為一名軍人,寧願戰死沙場,也不願苟活於世。

於是乎,他燃燒自己的生命,讓自己的修為實力達到了他這一生最鼎盛,此刻也是他這一生最輝煌的時刻。他運轉著自己的道則之力,消耗著自己的壽命,衝開擋在他面前的將士們,用自己的力量,來護衛他計程車兵們。

須臾之後,地下之城歸於平靜,整個古墓的西南方位也陷入了寂靜之中,只有風沙漫漫,卻不見一位虎賁將士走出地下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