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江橙這話,程梨忍不住笑了起來,“剛還為我感到驕傲呢?”

“你……!你是真不怕啊?”江橙盯著她,“之前才跑去晏城,人生地不熟的,沒出事那都數你運氣好!現在人家都喝醉酒了你還敢去?你這要是被欺負了……”

江橙說著頓了頓,皺著眉頭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對左寒有什麼濾鏡,真覺得他是什麼大聖人啊?”

程梨無奈地笑了笑,“那倒也不至於,只不過總也不是什麼壞人吧?而且他還救了我爸的命,何況我之後還有事情想和他商量請他幫忙,所以我總得表現表現吧?”

江橙皺眉看著程梨,沒有說話。

當初她提議讓程梨去神經外科年會碰碰運氣,其實沒覺得有多大希望,純粹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就是因為對這位‘左一刀’早就有所聽聞。

你要說他沒有職業道德吧,那倒也不至於,他工作之內的事情,做得可以說是無可挑剔。

但是除此之外,你若是希望他有什麼無疆大愛、無私奉獻的精神。那可能就真沒有,這是一個無比冷漠的人。

而聽程梨這意思,之後還要和左寒商量,大概是打算繼續這個荒謬的婚姻關係。

江橙覺得這無疑是在與虎謀皮!

程梨知道江橙是在擔心,於是無奈笑了笑,“向寶珍是什麼德行咱們都清楚,所以,如果我真能和左寒商量好的話,我以後才能有點消停日子過。”

她的苦衷江橙都懂,於是輕嘆了一口氣。

有些欲言又止,但還是沒能忍住,說道,“你就沒有想過去找……他?”

江橙沒說姓名,但那個名字,她們都清楚。

程梨怔了怔,旋即笑著搖了搖頭,“沒想過。”

程梨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江橙的眼睛。因為她其實不是沒有想過,她其實是有B計劃的,只是現在沒有必要讓江橙知道,畢竟光是左寒的事情就已經讓江橙夠為她擔心的了。

江橙看著程梨片刻,終於是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好吧。你也別太擔心,就從你走的時候,左寒還記著讓你拿車鑰匙省得打車不安全看來,明天你去和他商量這事兒,希望還是很大的。”

“嗯吶,你早點休息吧。”程梨笑道。

翌日一早,程梨特意早點起來,就是為了打扮打扮,雖說平時她去上班也會化淡妝。

但是今天打算化得更認真一點,總不能回回都讓左醫生對自己是個【不修邊幅】或者【邋遢】的標籤吧。

而且因為鼎福樓是很熱門的茶樓,所以程梨還需要早點過去排隊拿號。

到了鼎福樓拿了號,程梨想到左寒的車還在她這裡,怕他早高峰打車不容易。

想了想,還是撥了個電話給他。

響了兩聲之後,電話通了。

“左醫生?”程梨趕緊主動說道,“你車還在我這兒,現在也不好打車,我已經在鼎福樓拿號了,我過來接你吧?接到你過來應該差不多輪到號了。”

那頭沉默了幾秒後,清冷的聲線吐出兩個字來,“抱歉。”

這話一出,程梨心裡涼半截兒,肯定是醒酒之後反悔了吧。

“啊,沒事,那……”程梨原本想問那還是按照原計劃,去民政局撤銷關係嗎?

話還沒說完,左寒在那頭繼續道,“突然有點事情,可能需要你送我去別的地方。”

程梨倏然反應過來,左寒的抱歉似乎不是為了拒絕她。

“我這就過來。”

車本來就是他的,她送去也是合情合理。

昨晚已經開過一次興華苑,所以現在還挺熟門熟路,直接就在左寒的單元樓門前停下了。

剛停下,左寒就從裡頭快步走出來。

程梨有些吃驚,因為素來都是她在左寒面前不修邊幅。

他每次的形象都是一絲不苟的英俊優雅。

而現在,他頭髮有些凌亂,衣服看起來也沒搭配,像是隨手拿了一套就穿上了。

程梨都準備熄火下車,把車還給他了。哪知左寒走上來就直接拉開副駕座門坐了進來。

不等程梨說話就先道,“開車。”

姿態似乎有些匆忙。程梨沒有多問,馬上把車開了出去,開出了興華苑,她才問了一句,“左醫生,現在去哪?”

左寒聲音有些沉,低低說了句,“醫院,去祥譽醫院。”

祥譽醫院,是海城的一傢俬立醫院,比起人民醫院而言,環境更好,收費也更高。

左寒就供職於祥譽醫院,神經外科副主任。與神外的主任郭啟瑞,都是祥譽醫院的招牌。

因為郭啟瑞年紀上去了,更多傾向於科研方向,所以臨床手術更多都是落在左寒頭上,於是左寒也被稱為神外的一把刀。

程梨聽到他說去醫院,模樣看起來又有些匆忙。她覺得應該是有什麼緊急病例,於是車速都加快了不少。

半路上,聽到左寒的電話響起,他沉聲接了起來,“我已經在路上了,應該還有……”他轉眸看向程梨。

程梨比出了一隻手。

左寒繼續道,“還有五分鐘就到,你們先做術前準備。”

大概因為車裡太安靜了,所以電話那頭的聲音,程梨依稀也能夠聽到。

那頭人的聲音聽起來都有點哆嗦了,“可、可是左、左老師,那、那是郭老師啊!”

“不管是誰,手術的流程也都是一樣的。你們最好冷靜下來。”左寒的聲音愈發深沉。

聽起來透著一股舉重若輕的,令人信服的穩重。程梨剛這麼想著呢,左寒的下一句話已經涼涼地出口了,“不然就都給我滾蛋。”

聽到這兒,程梨在一旁不動聲色的圓了圓眼睛。

只不過,從左寒先前的那些話,和電話那頭打著哆嗦的聲音說的那些內容看來。

程梨基本也已經猜出了事件的輪廓。

應該是祥譽醫院神外的主任郭啟瑞出事了吧。因為當時她父親的病情,程梨對這些神經外科的專家特意瞭解過。

這個郭啟瑞,不僅是神外的主任,也是左寒的恩師。

所以她就是飛,也得五分鐘之內飛到醫院去。

車子停在了祥譽醫院住院樓門口,一個穿著深綠色手術服的醫生正在一臉焦急地等著,看到左寒的車過來,幾乎就要撲到車頭上來了。

車剛停穩,左寒就拉開車門下了車。

程梨咬了咬唇,想著人命當前,自己那點小事還是先別提了。

哪知車門都已經關上了,又被從外頭拉開了。

程梨怔怔看著他,“左醫生,怎麼了?”

“你要說的事情。”左寒道,“等我手術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