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寒不是第一次這樣靠近她,兩次在車上準備幫她系安全帶的時候,也都是這樣倏然靠近。

可程梨做夢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包廂裡的音樂聲還在繼續,‘愛上了你沒什麼道理,只是剛好情竇初開遇到你……’

程梨卻只聽得見自己劇烈的心跳。

朋友們都有著短暫的沉默,包廂裡除了緩緩的音樂聲之外,沒有別的聲音。

朋友們多少有些尷尬,他們看著程梨對唐川多年執念過來的,想看到他們倆修成正果也是人之常情。

倒也不是說看到程梨放棄了對唐川的執念,擁有了自己的幸福,就有什麼不妥。

實在是……場合有些尷尬。

左寒只是為了回擊唐川剛才那句假老公的話而已。

而且眾目睽睽,這個吻當然也不可能持續太久。

男人微涼的薄唇,從程梨唇上離開。

她眼眸怔怔的,小臉不受控制地泛紅,好一會兒都做不出反應來。

左寒垂眸看了一眼她這已經宕機的狀態,伸手將她一把拉到了身後。

這才看向了眾人,“見笑了。”

而後目光落到了唐川臉上,唐川的臉色沉得嚇人。

“唐先生,希望你以後說話尊重一點,世界的黑白不是你說了算的。”

左寒聲音冷淡,“但我也只能做到這裡了。因為你偏執得連我和程梨的結婚證都不信,我建議你去看看心理醫生,這是我的專業意見。”

唐川眉頭一擰,“你說什麼!?”

一眾朋友們心想這是什麼人間修羅場,但還是紛紛打圓場。

“哎唐川!算了算了!都是朋友!”

“是啊是啊,朋友家屬四捨五入也是朋友。”

“唐川,算了算了,買賣不成仁義在嘛,別搞得這麼尷尬……”

程梨原本還因為剛才左寒突如其來的親吻,在他身後有些發懵。

此刻聽到朋友們這些話,才真是哭笑不得。

什麼叫買賣不成仁義在啊!

幾個朋友將唐川搡到了一邊,又兩個朋友過來招呼左寒,“小梨老公你好你好,剛剛也沒來得及細問,貴姓?怎麼稱呼?”

“敝姓左,左寒。”左寒道,伸手同他們握了握。

“幸會幸會,咱們和小梨也是老朋友了,話說咱們這聚會從大學就開始了的,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帶正式家屬來吧?”

“是啊,持證上崗的正式家屬的確是頭一回,以前都是些臨時工……哎,真悲劇啊,弄了半天小梨居然是進度最快的。”

程梨看得出來他們都是真心實意的招呼左寒,心裡鬆了些。

左寒話不多,但如果他們搭腔,也基本都會做出回應。

只不過,這次聚會還是因為這場鬧劇而有些壞了氣氛,所以也就沒持續太久。

程梨覺得自己要是繼續留下,只會讓氣氛更加徒增尷尬。所以也只和左寒坐了一會兒之後,就主動告辭了。

朋友們也知道她尷尬,別說程梨了,他們也尷尬。

尤其是,唐川也沒有離開的意思,一直沉著個臉坐在一旁。

等到程梨和左寒離開之後,朋友們才紛紛勸著。

“好了好了,唐川,人都已經走了,你就別擺臉色了。”

“就是。你這要再擺臉色,可就是擺給我們看了啊。”

唐川咬牙道,“她那就是個假老公!她親口對江橙說的!虧得你們居然還真把他當真了?”

朋友們聳了聳肩膀,“假的又如何,我們這些老光棍想要個假的都沒有呢。”

“而且這世上很多的婚姻,本來就不一定要投入多少真感情,多少人都是湊合過日子呢。”

“再說了,小梨家屬看起來各方面條件都挺好,說不定以後就能日久生情呢。”

老友的意義就是,在你覺得失意的時候……潑你涼水,好讓你能更清醒一點。

程梨並不知道這些,她和左寒到了停車場。

一路上走過來時還沒什麼,畢竟這個場所附近,也都是吃飯喝酒的地兒,挺熱鬧。

可是坐進車裡,車門一關上,在這密閉的空間裡。

程梨又覺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了。

她張了張嘴,想要道謝或是道歉,但是想到先前那個吻……就總覺得開不了口。

好歹是她的初吻。

程梨沒有做聲,還是左寒先打破了沉默,“安全帶。”

“啊?!哦!”程梨陡然反應過來,趕緊扣上了安全帶。

想到之前兩次,他都直接上來要幫她系安全帶。程梨忍不住側目看他一眼,就看到左寒英氣的側臉。

左寒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眼神,也側目看過來。並且彷彿不僅察覺到她的眼神,還讀出了她眼神裡的意思。

左寒挑了挑眉梢道,“倒不是我不幫你係上,主要是我先前才那樣,如果現在這樣,我覺得你會緊張。”

程梨眼睛睜得大大的眨了眨。

什麼那樣這樣的?程梨第一下還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那樣’指的是吻她,‘這樣’指的是幫她系安全帶。

都不用他幫忙繫上,程梨也已經開始緊張了。

“我……你……”程梨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能垂著頭,輕嘆了一口道,“謝謝。”

然後就聽到身旁傳來了一聲低笑,程梨一轉頭就看到了他嘴角很淺的弧度。

“你……還謝我?”左寒輕咳了一聲,繼續道,“吃虧了還道謝,哪天被賣了興許還幫人數錢。”

程梨輕嘆了一口氣,“畢竟是我主動叫你來江湖救急的呀……”

她說著小聲嘀咕了一句,“損失了初吻也只能認了。”

這話幾乎就是嘴唇細微翕合的幅度帶出的小小氣流音而已。

但左寒卻是個五感敏銳的人,依稀捕捉到了……好像是類似‘初吻’的音節。

左寒的眉梢輕輕挑了挑,他那顆素來冷硬的心,難得有了些許歉意。

於是就連清冷淡漠的聲線,似乎都溫和了些,“那,現在去哪兒?”

程梨倒是被他這問題問得一愣一愣的,“去……不是說回去給你做燒鴨面嗎?”

左寒覺得有點神奇,她明明剛才經歷了那麼混亂的一切,居然還能記得要給他做燒鴨面的事兒。

左寒看了她一眼,覺得以後還是得對她好點。

就像之前和簡麟喝酒時說過的話一樣,‘我只是覺得……對她這樣的人,我多說一句都像是在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