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片刻,沈燃道:“阿嫵,從前是我糊塗,以致一葉障目,如今事已至此,君王最忌朝令夕改,若無證據,也不好無故收回前言。”

“但你放心,只要他是真的冤枉。”

“終有一日,我定會還他個公道。”

沈燃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從前真是連想也不敢想的,薛嫵眼眶微微酸澀:“臣妾多謝陛下。”

說著,起身就要拜倒。

沈燃伸手扶住:“說了不必多禮。”

薛嫵再次道了一聲謝。

她重新落座,又望向依舊跪在地上的趙元琢,沒說什麼,但那雙眼睛卻彷彿會說話一樣。

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沈燃輕咳了一聲:“行了,起吧。”

他對趙元琢的表現還算滿意。

沒因為看見靠山就訴苦耍性子,也沒把對他的不滿寫在臉上。

趙元琢道:“多謝陛下,多謝皇后娘娘。”

話音落下,恭恭敬敬站在一旁。

趙元琢是趙家最小的兒子,從小受盡寵愛,也養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可惜一夕驟變,身世浮沉雨打萍。

薛嫵眼神微黯,剛想同他說兩句話兩句,卻見元寶有些慌張的走了進來。

“啟稟陛下,啟稟皇后娘娘,剛才貴妃娘娘的貼身侍女入畫來報,說貴妃娘娘忽感不適,暈過去了!”

“請您過去看一看!”

說完,還給沈燃使了個眼色。

薛嫵一怔,本來要出口的話又咽回去了,她下意識去看沈燃。

“是嗎?”

看元寶這意思,就知道柳如意是被之前送去的頭顱和舌頭嚇著了,沈燃慢悠悠喝了一口茶,他黑髮如瀑披散,含笑看向薛嫵:“阿嫵覺得呢?”

薛嫵道:“貴妃身體不適,陛下的確應該去看一看,稍後臣妾自行回翊坤宮即可。”

沈燃揚了揚眉:“阿嫵就一點兒也不吃醋?”

薛嫵道:“臣妾是皇后,自當為天下女子之表率。”

這回答無疑極其符合一個皇后的身份。

沈燃眼眸如一汪深邃的寒潭,看不出心情。

他讚歎道:“皇后果然大度。”

話音落下,沈燃轉頭望向元寶,似笑非笑道:“告訴來傳信的宮女,既然貴妃不適,就趕緊去找太醫醫治,朕又不是太醫,不會給人看病。”

元寶答應一聲,退了下去。

沈燃繼續與薛嫵用膳,彷彿無事發生。

誰知前後過了還沒有一盞茶的功夫,元寶又匆匆進來稟報:“陛下,左相大人求見。”

左相就是柳如意的父親柳士莊。

柳如意前腳不舒服,柳士莊竟然後腳就進宮來了,可見對方如今手眼通天的程度。

聽到“左相”二字,薛嫵和趙元琢皆微微變色,薛嫵起身道:“既然陛下有政務,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沈燃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湯,這才緩緩放下湯匙,語調慵懶:“晨起天氣寒冷,你不是一直惦著趙元琢,如今朕也帶他來見你了,你便儘管坐著與他說說話,稍後再讓他護送你回翊坤宮去也無妨。”

薛嫵微微一愣,拒絕道:“元琢如今已經是陛下身邊的侍衛,臣妾不便與他單獨相處。”

沈燃唇邊噙了一絲笑:“阿嫵,你身邊向來沒什麼得力的侍衛,說來這也是我之過,我知趙元琢身手不錯,最難得的是,你與他之間交情深厚,是他跟在身邊,你定然也不會不習慣,就算作朕對你的些許彌補吧。”

薛嫵呼吸不由自主的一滯。

沈燃看向趙元琢:“從今往後,皇后的安全,朕就全權託付於你了,但凡皇后有何不妥之處,朕都唯你是問。”

趙元琢跪倒叩首,沉聲道:“臣定拼死保護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