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這些時,小麻子覺察到高公公的目光,驟然打了個激靈。

他意識到這件事自己幹也得幹,不幹也得幹。

且不說自己有把柄在高公公手上,以高公公的狠辣,他若是不幹,又知道了高公公的計劃,指不定自己先比翠蝶成為一具屍體。

他哆嗦了一下,連忙應承下來。

高公公語重心長的拍拍小麻子的肩膀:“小麻子啊,浣衣局裡只要有咱家在一日,便有你一天的好日子過,明日你可得好好表現。”

一語雙關,既說了事成後保證小麻子有好日子過,也暗示瞭如果沒辦好,準保小麻子以後天天過“好日子”。

小麻子咬了咬牙:“小的都聽您的。”

不過一個瘋丫頭,死了就死了,好過自己被高公公折磨。

高公公露出滿意的微笑:“這才是自己人。”

事兒就此定下。

高公公見時辰不早,讓幾人先去歇息。

三人走前,高公公對小賴子和二狗子暗中使了個眼色。

二人心領神會,一左一右勾著小麻子的肩,搭著小麻子的背,好賴話捧著人朝宿房走去。

等幾人走了,高公公思來想去,決定出去一趟,他得去確定那瘋婆子不會胡說八道,只要翠蝶一死,往後二人再無干系。

李姑姑這頭,她一邊艱難的給傷口上藥,一邊悲從中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招惹的那個煞神剋星,天天閒得發慌去折磨她,比以前她折騰下頭的人花樣多多了。

在這些日子裡,李姑姑也成功弄清楚了對方的身份。

原來是新晉的才人,在主子裡身份是最低那一掛。

但偏偏就這麼個才人,卻能將她折騰的死去活來,十分囂張,令她聞風喪膽。

李姑姑感覺再這麼下去,自己就算不死也會被那個才人玩殘廢。

難道就這麼坐以待斃下去?

但掌刑司不管不算,還要查她,而她位卑言輕

她也想過聽高公公的話,去找個主子投靠,可就是沒有門路!

李姑姑心頭既恨又不甘還無力,想的悲痛時,擦傷的手不小心用力了些,她疼的抽氣出聲,引發一片疼痛。

等緩過來一些,李姑姑頓時悲憤不已,咬著牙發誓:“若我能順利度過這一劫,往後便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教那小主好看。”

她眸中閃過陰狠毒辣,彷彿眼前已經出現那位主子被她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情景。

她想的毒辣,話說肆意,但嘴巴卻有些漏風。

誰教她左右牙齒各脫落了一顆呢。

這麼兇殘的事還能是誰幹的,當然是那位殘暴的才人唄。

人底下的那丫頭又高又壯力氣又大,左右輕輕那麼一扇,她便滿口是血。

李姑姑表情一片猙獰,發完誓還不足夠,又忍不住惡毒的咒罵出聲,全然豁出去了。

反正那位才人不會放過她,而且李姑姑留意過了,那才人夜裡幾乎不會派人來,所以她膽子才稍微大些。

誰知罵得肆意時,門外突然響起傳來動靜。

李姑姑嚇得險些從椅子上掉下來,顫抖著問:“是,是,是誰在外頭?”

門外響起一把女聲:“救你之人。我家娘娘知你遭遇,心生憐憫,特命我來給你指一條生路。”

隨後一道勁風吹過,有什麼透過窗戶打在油燈燈芯上,燈應聲熄滅。

整個屋子陷入黑暗之中,門徐徐洞開。

汀梨院西偏殿處。

梨花苦等的原主終於有反應了。

她將蘇思茹送走,並讓知春和烏雪守在門外,斂起心神,以李姑姑為題切入原主的世界。

如果說皇帝是原主的滅門仇人,那麼李姑姑無疑是害原主最深的人,也是原主最痛恨的人。

前世,李姑姑來到原主身邊,仗著原主天真,將原主性子底細摸得一清二楚。

那時原主帶進宮的武家丫頭已死,自己受盡欺壓嘲弄,像紙老虎般只會虛張聲勢的倔強。

她身邊是像劉三子那樣欺生的奴才,全無可靠之人。

李姑姑佛口蛇心,利用原主的弱點,剛開始裝得好極了。

有日清晨,原主起身發現無人,出去找時聽到李姑姑在教訓其他的奴才,話說的漂亮,字字句句都是為原主好,教訓其他奴才要伺候好原主。

原主自進宮便沒過過好日子,後面身邊丫頭死去,自己遭受貶斥,終日鬱郁。

她本就彷徨無依,聽到李姑姑那些話語,以為人是真心待她的,頓時感動不已,從此對李姑姑深信不疑。

卻不知那是李姑姑故意做的局。

取得信任後,李姑姑便打著為原主好的旗號,將原主日常大小事務包攬在手。

漸漸的,連原主的宮份也捏在了手裡:

“武答應,您識字不多又不會算數,被底下的奴才欺了都不知,尤其是每月宮份,從前便有奴才黑了主子銀錢的例子,您得將宮份交給信得過之人管才是。”

原主聽了深以為然,便問能不能讓李姑姑幫管。

李姑姑一臉為難:“奴婢替您管著衣裳首飾大小事務,每日已是夠忙了,再多管一項……唉,罷了,誰教您是主子,奴婢辛苦些便辛苦些吧。”

從此那時起,李姑姑便牢牢捏住了原主的命脈。

原主的衣食住行,通通都需要李姑姑點頭過問,她儼然成了西偏殿的真正主子。

慢慢的,原主發現吃穿用度越來越差,許多時候端給她的都是殘羹冷飯,且衣裳都是舊的,首飾沒了許多。

問李姑姑,李姑姑便哀嘆著說世態炎涼,主子是被貶來汀梨院的,宮裡的人狗眼看人低,有口吃的就不錯了。

那些首飾不見了,李姑姑說是她勞心勞力,替原主打賞周旋拿去換了東西,不然炭火燈油那些打哪來。

她不說是為原主好,怕原主傷神,既瞞不住了,那便如實說來,讓人知曉日子有多難過。

現今日子過得下去,全是她李姑姑費心張羅的結果。

原主根本不懂人情世故,更不懂宮裡的為人處世,聽李姑姑說得頭頭是道,便信以為真。

她只怪自己無能,累得身邊人過不好,卻全然沒想到是李姑姑欺瞞了她,是李姑姑自己把東西昧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