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對尉遲恭來說,還是太過刻意。

不管陰先生是不是梁王派出來的人,對尉遲恭來說梁王都不得不防。

尉遲恭吩咐人拿來輿圖,在桌上攤開,看了須臾後,下達旨意:

“胡非非,加派人手監察涼州異動,查探梁王手中是否有私礦。先前朕讓你挑選出的人是時候用了,調軍器局新造兵器,以運送糧草之名,運往如下關隘……”

他讓胡非非看過來,在輿圖上接連點了幾處,交代增加數量分批運送。

胡非非大吃一驚:“萬歲爺,這可是要……”動兵戈啊!

那些並非常規用於訓練和替換的兵器數量。

尉遲恭看他一眼,胡非非立即將後面幾個字給吞了回去,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這些舉措條條都與軍事兵戈有關,尤其點出的那些關隘,皆是抵擋匈奴異族的要塞,彼此間連成一條線,對外首尾呼應抵禦外敵,對內對涼州形成合圍之勢。

胡非非直覺如此安排,是在防備梁王,確切來說,是在防備梁王謀反!

尉遲恭安排完,目光落在輿圖的某一處上。

那處是他親兄長安定王鎮守之地——幷州,與涼州接壤,涵蓋多個軍事重鎮,匈奴進犯首當其衝之地,如今換了人鎮守。

他收回目光,冷靜地交代胡非非需特別排查幷州軍中,如今是否有和涼州、其他藩王過從甚密者。

安定王鎮守的幷州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其中幾個關隘要塞一旦被攻破,敵人將長驅直入直達京師。

而安定王幾年前死於非命,尉遲恭相信有人所圖甚大,必須得讓他親兄長死才能達到目的,故而需重點防範。

只有內衛司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做到這些事,尤其分批運送兵器到各關隘的事。

胡非非想的不錯,皇帝防備梁王是其一,他這皇叔封地乃邊陲之地,與多個異族番邦接壤,和幷州一般同樣與匈奴接壤。

只是涼州土地貧瘠,糧食陶瓷布匹茶葉等許多物資需中原地帶運送過去,故而匈奴騷擾得少,相比之下匈奴更喜歡去富饒的地方搶。

但涼州不可忽視,那裡礦產豐富,由朝堂派重兵把守開採。

藩王若想謀反,首要便是招兵買馬,其次是製造兵器。

尉遲恭十分關注每年各地礦產的開採量以及去向流通情況,涼州那邊沒看出什麼問題,不過得防止梁王手中有隱藏很深的私礦。

其二,除了防備梁王外,尉遲恭更欲加強邊關軍事力量,更換佈防,防止滲透,防患於未然。

這些是尉遲恭早便計劃好想做之事,一步步推進至今,邊關營中劣質兵器已做過替換,同時調換了將領,定期換防,但這些不過被動防守的手段。

眼下要做的是領先一步,主動出擊。

彼時無論是防範藩王謀反,還是抵禦匈奴進犯,甚至主動攻打敵人皆佔據有利位置。

將上述之事交代完,尉遲恭接著面色凝重地和胡非非秘密談了許久,涉及藩王異族番邦,件件事關重大。

他將胡非非從影衛調去內衛司,很大一個目的,便是讓胡非非挑選出可信的適合人選,去執行這些命令,如今水到渠成。

胡非非叩頭領下旨意。

安排完這些,尉遲恭問:“陰先生抓捕可有訊息?”

胡非非請罪:“奴才無能,此人進了京城入泥牛入海遍尋無獲。”

尉遲恭略一點頭,沉吟道:“此人狡猾,怪道能派到京中辦事,他的主子如今不能肯定人在朕的手裡,定會派出殺手斬草除根,留心京中動向。”

“是。”胡非非應聲,想起一事稟報道:“萬歲爺,壽康宮那邊康太妃不知受何人挑唆,近日頗有怨言,口口聲聲提及從前先皇在時吃穿用度好,欲連同其餘太妃挑起風波,向太后娘娘發難。”

有些話胡非非不敢說,康太妃就差明說先皇走了,太后不仁,剋扣她們用度,皇帝不孝,置之不理。

尉遲恭並不驚訝康太妃的作為,她是康王生母,十分糊塗,從前便易被挑唆利用。

他喚來人:“明日傳朕旨意,太妃思念先皇令人動容,便讓她們從今日起為先皇焚香齋戒祈福一個月,若有思念至深者,朕恩准其出宮前去替父皇守靈……”

尉遲恭話到這裡,微微一笑:“若還不能解思念之苦,其情感天動地,朕自不好攔,便去與父皇相伴罷。”

來人領命退下。

胡非非在一旁心想,那群太妃就作吧,以為挑唆康太妃鬧事自己能置身之外麼?

天真了,瞧瞧萬歲爺一視同仁的態度,一個作,其餘皆連坐,這群人遲早得把自己作進棺材去。

將太妃搞事的小插曲說過去,胡非非接著提及一事,因著追查雙煞蟲的事,他發現陳才人近日出現在壽康宮附近,像在查事。

尉遲恭點頭表示知道了,那是小賊用來淌雷和釣大魚的人。

他問壽康宮和後宮有沒有人和陳才人暗中接觸。

胡非非搖頭,暫時沒有發現。

尉遲恭心想小賊想釣的大魚,只怕不好上鉤。

想起小賊,他想到今日她的種種異常,終歸放心不下,揮退胡非非,深夜前往汀梨院。

次日一早。

梨花一覺醒來神清氣爽,她感覺昨夜好像夢到妖孽。

於是坐床上想了想,沒記起做的什麼夢,她笑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等起來簡單梳洗一番,梨花開門一看。

嚯,除了知春,西偏殿的小的們整整齊齊都等在殿外。

以往都是梨花和知春起最早,隨後小順子小怔子才過來,知冬通常在小廚房忙活。

沒想到今日大家夥兒那麼早。

梨花以為大家是經歷昨日她昏過去那遭,都成熟了。

只是也太擔心她了,瞧瞧一個個的神情蔫兒吧唧的,還有那臉上的熊貓眼,這是一夜沒睡好吧。

梨花無奈搖頭,還是得讓小的們多鍛鍊,免得被小風小浪嚇唬住,夜裡睡不好,白日怎麼幹活。

她抽空問了一嘴知春去哪了,原來是去洗漱了。

梨花精神十足鬥氣昂揚地給幾人鼓了一番勁兒,今日又是全新的一天,都打起精神來!

她安慰眾人,她沒什麼事,往後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不必擔心到睡不著。

知冬撓撓頭感覺她主子誤會了,她是擔心主子,但不是因為睡不著才沒精神,而是因為沒睡。

小順子和小怔子見慣場面,並不覺得要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