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芫心緒翻滾,是她想的那樣嗎?

老爺子笑眯眯地點頭,“那孩子還小,養幾年就不記得他親生母親了,只要你好好對他,他會把你當親媽。”

姜芫萬萬沒想到是這樣,她有些激動,鬢角青筋隱隱,“周觀塵不可能同意。”

“這也是觀塵的想法,他很信任你。”

去他媽的信任!

“不,他不會,他不會捨得讓白抒情母子分離。”他只會把白抒情藏在她眼皮子底下,讓自己當擋箭牌,人家一家三口幸福快樂。

老爺子板起臉,語氣已經不悅,“你這是不相信我?”

“不是,我只是……”

老爺子截斷她的話,“那就行,有我在,周家就沒有人能作妖。你們在這裡住一宿,明天就把孩子接回家。”

說完,擺手讓她出去。

姜芫咬咬唇,沒敢再說什麼。

說到底,老爺子就算對她好也是相對而言的,她又不是他親孫女,不能撒潑耍賴。

走出老爺子的隱鶴居,一陣風吹來,大熱天的竟然感覺到徹骨的寒意。

她不僅仰頭看著四四方方的天空,真的是這豪門進來不容易出去更難嗎?

“姜芫。”

在拐角,方雅瓊正捧著一束晚香玉站在那兒。

姜芫心正亂著,喊了聲媽就要走開。

方雅瓊跟她並肩而行,“恭喜你呀,不用承受懷孕分娩的苦,就當媽媽了。”

周家上下都知道,估計商量妥了才通知她。

沒理會方雅瓊的陰陽怪氣,姜芫說了聲謝謝。

顯然,這不是她想聽到的。

“姜芫,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我們女人,誰願意養別人孩子呢。可身在豪門,我們享受風光的同時就要吞下這些窩囊,畢竟誰家沒個私生子野種呢。媽媽勸你,趕緊生個兒子,否則哪一個佔著你嫡子的名頭,可是有繼承家業的可能呀。”

姜芫覺得奇怪,這可不是一個好婆婆該說的話。

怎麼聽,都是在挑撥離間。

要不是知道周觀塵是她的好大兒,她都以為這是個後婆婆了。

“媽,你們在聊什麼?”

周觀塵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

方雅瓊笑著上前幫他把衣服上的樹葉拿掉,輕輕拍了拍,“跟姜芫說駿駿的事呢,那孩子我見過,挺聰明的,好好教養。”

說完,把花塞到了周觀塵懷裡就離開了。

剩下的兩個人站在月下,半天沒出聲兒。

最後,還是周觀塵說:“先回去吧。”

兩個人一路無言回到了房間裡,周觀塵隨手把花扔在外面的垃圾桶裡。

姜芫皺眉,“你怎麼扔了?”

“味兒大,難聞。”

姜芫也不喜歡,但她那個婆婆心眼小兒,估計又以為她扔的。

找了個花瓶,她把花一朵朵插起來,拿去了洗手間。

周觀塵覺得好笑,這女人真會做人,誰都不得罪。

他去洗澡出來,看到姜芫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

他走過去,把毛巾包著的冰塊放在她臉上。

姜芫給冰的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

“你幹什麼?”

看著她像炸毛的貓,周觀塵頓時沉了臉,把冰塊塞到她手裡,他冷哼,“不識好人心。”

姜芫自己都忘了,他竟然還記得她被打的臉。

心情有些複雜,她閉上眼睛,不斷地回憶那些傷害,來沖淡這微末的感動。

屋裡安靜下來,只有男人來回走動的腳步聲和衣服摩擦的聲音。

她的眼皮漸漸沉重——

忽然感覺到身體懸空,她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周觀塵懷裡。

在她發飆之前,周觀塵淡淡道:“去床上睡。”

身體接觸到柔軟的床,自然是舒服的,姜芫沒拒絕,卻把他的枕頭一推,“你去沙發那兒。”

周觀塵拉被子的手一頓,冷聲拒絕,“不行。”

“以前不都是分開的嗎?維持原來的不好嗎?”

在以往三年,但凡有在老宅留宿的時候,都是姜芫睡沙發。

周觀塵躺上去,身體貼著她纖薄的後背,目光落在她白皙脖頸上。

那裡有個暗紫色牙印。

他想到那晚在洗手間的火熱,不由有些情動,舌尖一點點描繪著那個傷口。

姜芫像是被針扎到,連滾帶爬地往床邊躲,要不是他拉了一把,就掉床底下了。

周觀塵臉色難看,“姜芫,你就不能消停點兒?”

姜芫已經爬起來走向沙發,“我覺得我們都要離婚了,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離什麼婚?爺爺沒跟你說明白嗎?”

本來,姜芫不想談這些。

她怕吵起來給人看笑話。

等回去了,她會用態度證明離婚的決心。

但現在周觀塵提了,她也不能迴避。

“去母留子是吧,我不同意,我是不會養別人家兒子的。”

她的態度周觀塵並不意外,但還是會不舒服。

看著她那半腫脹的臉,他淡淡道:“你差不多行了,這些日子作天作地,我沒工夫陪你演戲。”

姜芫閉了閉眼睛,儘量壓低聲音,“我沒演戲,我要離婚是認真的。”

聽她又提離婚,男人臉上生出幾分寒意,“你們姜家到底想要什麼補償,不如一次性說清楚。”

姜芫想起離開家時姜志明說的話,頓時提高了警惕,“你也看到姜家對我的態度了,我不要……”

男人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臉,“苦肉計演了三年,你不膩我都看膩了。”

苦肉計?他認為姜家對她的虐待都是苦肉計?

“不是那樣的,他們全家欺負我,要打我……”

男人眼底滿是諷刺,“打你還提前打電話讓我過去觀看,可真巧。”

姜芫無言以對。

這麼說,還真像是苦肉計。

但邏輯上又沒法成立。

“你根本不在意我,就算我被他們打死也跟你沒關係,更別說拿好處了。”

男人冷笑,“打狗還要看主人,這一點你爸爸看得很明白,你們配合得也天衣無縫。姜芫,既然有所求,你有再大的委屈也給我憋著,畢竟抒情母子分離,她比你更委屈。”

姜芫像是掉在了冰窟裡。

三年了,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受害者,沒想到在周觀塵眼裡,她一直是加害者同謀者。

如果這樣,那她更要離婚,不能再讓姜家吸血。

“周觀塵,我們做個交易吧。”

聽到姜芫的話,男人挑眉,“你又要玩兒什麼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