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裝飾繁華,夜裡處處華燈炫目,映得四下裡明如白晝。

明月如鉤,清輝如水。

湖邊,赫然蹲著一位女子。

見四下無人,林霜兒擼起自己的袖子,蹙眉看著手臂上莫名起的紅疹子。

方才她就覺得不對勁,手臂有些異樣的感覺,私下裡悄悄掀開袖子一看,竟不知何時起了一片紅疹子,又疼又癢。

她也想過告訴夜北承,可見他與那位姑娘談得正起勁,她也沒敢打擾,悄悄走到這後花園裡,想著用水洗一洗,緩解一下不適。

月色姣姣,湖面泛起銀色的漣漪。

百無聊賴的白譽堂自宴會開始便獨自溜到了這後花園裡。

這裡人跡罕至,所有的人都聚在大廳裡,無人會打擾到他。

這段時間,他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腦海中總會想到那日,在長安街上偶遇到的姑娘。

驚鴻一瞥,讓他久久難忘。

穿過冷湖,四下靜悄悄的,唯有細微的水流聲似有如無地在他耳畔響起。

他循聲望去,見湖邊似蹲著一位身穿紫衣的女子。

那女子正背對著他,擼著袖子在那裡玩水呢。

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他腦海中突然想起那句話。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白譽堂鬼使神差的靠近,他將腳步放得極輕柔,一步步緩緩靠近。

林霜兒似乎並未察覺到背後有人,只不斷用手舀著冷水澆在自己手臂上。

直到背後傳來一道陌生的男人聲音。

“何人在此?”

頗具威懾力的聲音將她嚇了一大跳,她慌亂站起身,一轉身就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正站在她身後。

林霜兒大驚,腳下一滑,眼看著就要摔到湖裡去。

也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白譽堂看清了她的模樣,心口頓時一緊。

原來是她?

他反應極快地拉住了她的手腕,將人直接拽入自己懷中。

林霜兒站直了身子,意識到自己正被一個陌生的男人抱著,當即掙扎著從他懷裡抽離。

月光靜靜灑下,盡數落在林霜兒臉側。

風吹起她臉頰的碎髮,更有一番朦朧美。

白譽堂盯得痴了,呼吸也在不知不覺中紊亂。

可面對白譽堂,林霜兒內心卻是極度害怕和防備的,特別是見他用那樣複雜的眼神盯著自己,林霜兒就更加害怕了。

她腳步往後退了幾步,與他拉開了一段距離,滿身防備地看著他。

白譽堂聲音已不似方才冷漠,反倒透著一絲莫名的溫柔:“這湖水冰冷,姑娘為何在此處玩水?”

玩水?

她才沒有玩水呢。

慌亂將自己的袖子放下來,林霜兒蹙眉道:“這片湖是歸你管的嗎?”

白譽堂道:“不歸我管。”

林霜兒鬆了口氣,道:“既然不歸你管,為何要管我是不是在這玩水。”

就算是在玩水,又關他什麼事呢?

似沒預料到她如此伶牙俐齒,白譽堂無奈笑道:“在下只是擔心姑娘會掉入湖裡,況且這裡人沒什麼人經過,若姑娘不慎落水,恐怕不會有人知道。”

原來是關心她?

林霜兒承認自己方才聲音大了些,她抬眸,這才正眼看了幾眼面前的男子。

丰神俊朗,衣冠楚楚,模樣倒是好看,林霜兒心道:這樣好看的男子應當不是什麼壞人。

不過很快,她就覺得自己不該以貌取人。

譬如,夜北承這個人就是個例外。

夜北承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子,可他很壞,對她壞透了!

林霜兒不想跟他糾纏,便道:“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得回去了。”

白譽堂凝望著她,突然道:“姑娘想回哪裡?在下送你。”

林霜兒道:“不必了,我知道回去的路。”

剛一轉身,林霜兒就傻眼了,這裡四通八達,好像每一條路都長得一樣,宴廳的方向她早已辨不清了。

糟了,冬梅早就提醒過她,皇宮很大,稍不留神就會迷路的。

似乎看出她的心思,白譽堂溫聲道:“皇宮很大,這裡的路錯綜複雜,只要走錯道就要繞很遠的路。姑娘若是不想耽誤時間,不如讓在下送姑娘一程吧。”

見她對自己還沒卸下心防,白譽堂道:“在下白譽堂,在這宮中當差,姑娘若是不信,稍後遇見人可以打聽一下在下的名字。”

聞言,林霜兒這才卸下防備。

白譽堂道:“姑娘想去哪裡?”

林霜兒忙道:“我想去宴廳。”

白譽堂點了點頭,心想,她定然是哪位大臣的千金,一同帶入宮裡參加宮宴的。

“姑娘隨我來,宴廳的方向往這邊走。”

林霜兒警惕地跟在他身後,一路上都留意周邊的建築,見這條路的確是自己方才走過的,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對白譽堂的印象也從方才的防備變為了感激。

透過交談,林霜兒發現白譽堂這人風趣幽默,平易近人,與她聊的話題也十分投機。

即便她最笨不會說話,他也總能將她逗得哈哈大笑。

路過一片梅林,白譽堂頓了頓腳步,望著一片碩果累累的楊梅,白譽堂問她:“想不想嘗一嘗皇宮裡的楊梅?”.

其實,他對楊梅一點也不感興趣,不過是找了個幌子想要與她多待一會罷了。

林霜兒道:“可是時間不早了。”

再不回去,夜北承又該生氣了。

白譽堂隨手摘下幾顆楊梅,遞給她:“只是吃顆楊梅,要不了多久時間的。”

見狀,林霜兒只能接過他手裡的楊梅,緩緩放入口中……

沒想到這味道如此……

白譽堂問她:“味道如何?”

林霜兒笑容甜美:“很甜,你也嚐嚐。”

白譽堂被她嘴角兩邊浮現的兩顆梨渦驚豔,當即接下她遞過來的楊梅,痴痴望著她笑靨如花的笑容,將楊梅放入口中。

楊梅在他舌尖滾動,白譽堂狠狠蹙眉,臉上表情變化莫測。

見他被自己整蠱,林霜兒吐出嘴裡的楊梅,笑道:“味道如何?”

白譽堂也被逗笑:“很難吃。”

林霜兒笑得無拘無束:“原來皇宮的楊梅也這麼難吃啊?”

白譽堂寵溺地看著她,笑道:“可不是嗎?”

兩人正笑得開心,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林霜兒身後。

“林霜兒!你在幹什麼?”

這聲音極具震懾力,還摻雜著一絲怒火。

聽見夜北承的聲音,兩人都同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