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家財萬貫的員外,怎可能不貪呢?

夜北承擺明了不想給王員外一家翻身的機會。

林霜兒並不懂大宋律法,只覺得那姑娘太過刁蠻了些,她並不明白夜北承為何要懲治王員外,便問:“主子為何要徹查王員外呢?”

畢竟,王員外又沒惹到他。

夜北承眉目微凝,冷聲道:“本王最恨貪汙受賄,若是正經生意,不會如此鋪張浪費。更何況,子不教,父之過!”

看那女子的一身派頭就是宮裡的娘娘也做不到如何奢華,況且,他早就聽聞,長安街出了一批蛀蟲,他們結黨營私,買賣官員,壟斷市場,從中獲利,草菅人命!

這些吸食百姓骨血的蛀蟲,其中便有王員外!

他的目的就是將這些蛀蟲一隻只拔除,碾死,讓他們再無翻身之地!

林霜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方才只覺得那姑娘手裡的荷包好看,並未聯想到其他,林霜兒只覺得,夜北承天資過人,說什麼都是有道理的。

至於為何今日就處置王員外……夜北承垂眸看了看林霜兒的臉,那巴掌大的小臉上,依舊還有些泛紅。

今日,本是帶她出府遊逛,卻不想讓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捱了打。

思及此,夜北承當即叫住正欲離開的官差。

官差轉身來到夜北承身旁,道:“王爺有何吩咐?”

夜北承:“王員外之女的懲罰,本王需得改一改。”

官差默了默,心道:男人都是憐香惜玉的,何況王員外之女相貌出眾,流放寧古塔未免太可惜了些。

誰料,夜北承忽然說道:“先扇她一百個巴掌,再流放寧古塔吧,也算給了她一個小小的懲戒。”

官差:……

一百個巴掌?

豈不是要把人打廢?

林霜兒想想就覺得疼,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方才被打的臉頰。

事情交代清楚,夜北承便不再停留,兩人穿過人群繼續往前走著。

街道上人來人往,林霜兒稍微慢一步就會被人群擠到後面。

夜北承嫌她太慢,索性停下腳步,直接牽起她的手大步往前走。

林霜兒也怕自己跟丟,只能任由夜北承牽著她的手漫無目的走著。

意識到身旁的人心情不佳,夜北承頓了頓腳步,垂眸看向她時,目光正好瞥見她摸著臉頰的樣子。

“還疼嗎?”耳畔傳來夜北承的聲音。

林霜兒抬眸,見夜北承一直盯著她看,眼底情愫複雜。

扯著微微紅腫的臉頰努力做了個笑臉,林霜兒搖頭小聲道:“不疼的。”

只是一巴掌而已,她早就習慣了,記得剛到侯府的時候,她經常受人欺負,秋菊也喜歡打她巴掌,李嬤嬤喜歡掐她手臂,力道比這個大多了。

李嬤嬤不喜歡她的原因有很多,一是她沒銀子孝敬她,二是她不會說好聽的話,加上李嬤嬤和趙嬤嬤天生不對付,李嬤嬤便時常將氣撒到她身上。

至於秋菊,她說不喜歡林霜兒娘娘腔的姿態,說她天生長了一雙會勾人的眸子,哪怕是個男子,她也打心底厭惡。

夜北承一雙眸子緊緊盯著她,看著她這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深邃的眼底攪動著種種情愫。

林霜兒想,許是她的回答不夠堅定,當即又加一句:“真的不疼。”

即便如此,夜北承的臉色依舊沒有好轉,他語氣有些嚴肅:“方才為何不還手?”

還手?

林霜兒也嘗試過還手的,當初秋菊打她的時候,她也還手的,可換來的是李嬤嬤的偏袒和秋菊更加肆意的報復。

後面林霜兒就不敢還手了,想了想,或許她們出出氣就好了,至少這樣自己可以少挨點打。

林霜兒低頭,沒有回話。

“回答。”他的聲音微韞,夾雜著森森寒意。

“今日帶你來,不是讓你捱打的!總要從中吸取教訓。”

夜北承盯得緊,林霜兒只得回答道:“若是還手,只怕被打得更厲害,若是不還手,也許會少受點傷害。”

她聲音極小,夜北承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林霜兒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盯著他,道:“若是還手,她們會下手更重,若是不還手,等她們氣消了,就不會打我很長時間的。”

她們?

“你經常捱打?”夜北承蹙眉極深,嗓音中夾雜著微惱,顯然是對她的回答不可置信。

“現在沒有了。”自從她被調到夜北承身邊伺候,她就再也沒捱過打了。

“那就是說,以前經常捱打?”牽著她小手的大掌用力到指節發白,夜北承根本無法控制自己忽然湧起來的火氣。

林霜兒想了想,道:“今年還好,總共就被打了六次。”相比第一年,她可幸運多了。

因為她也學聰明瞭,遇見秋菊她就躲得遠遠的,看見李嬤嬤,她也會主動問好了。

只是有時候運氣不好,哪哪都能遇見秋菊,三兩句不對付,便又要捱打。

他手掌箍得太緊,林霜兒吃痛,蹙緊了眉頭,倒吸一口冷氣,她怯生生地看著他。

比起捱打,她還是更害怕惹夜北承生氣。

她不明白,自己又說錯了什麼,惹得他如此生氣?

意識到自己失態,夜北承這才放鬆了力度,卻依舊牽著她的手不放。

深吸一口氣,夜北承儘量緩和語氣,生怕再嚇到她,平靜道:“往後,若再有人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本王,你是我的人,除了我,沒人可以動你,明白嗎?”

見夜北承臉色終於緩和了下來,林霜兒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了下來。

他脾氣這樣陰晴不變,林霜兒已經數不清被嚇死了幾回,更加蹉跎日後該如何應對。

點了點頭,林霜兒只得順著他。畢竟,現在除了王爺,大抵不會再有人欺負她了。

夜北承也不知她到底有沒有把話聽進去,就看見她一雙眸子透亮,一瞬不瞬地盯著街邊賣糖人的。

“想吃?”他止了止步,看著那糖人,溫聲問她。

林霜兒嚥了咽口水,隨即搖了搖頭。

夜北承看著她口是心非的樣子,忍俊不禁,薄唇微揚,腦海中忽然就想起白譽堂的話。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她說不想,便是想。說不要,便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