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北承哪裡能縱容林霜兒留在冬梅屋裡,不由分說的就掀開了蓋在林霜兒頭上的被褥,俯下身將她抱了起來。

“霜兒別生氣了,夫君抱你回去睡。”

林霜兒在他懷裡掙扎著,小手虛握成拳,不斷捶打著夜北承。

“我不要!我不要跟你回去!我不要一個人睡在那間屋子裡!”

她害怕,她真的太害怕了。

這段時間,她總是心神不寧,好似那屋子裡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一樣,每每睡在那張床上,她總覺得很恐慌,心裡更是沉悶到無法呼吸。

她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睡個好覺了,她真的好累,可每每睡著,都似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將她拖入深淵,讓她在噩夢裡一點點淪陷,無法逃脫。

她好累。

她不想再做噩夢了,她只想要睡個好覺。

可她知道,在雲軒房裡,她沒辦法睡好覺。好似只有在冬梅這裡,她才能踏踏實實睡個好覺。

可是夜北承不許她睡在冬梅這裡,他連這一個小小的要求都不答應!

“我不要跟夫君回去,夫君放我下來,我就要睡在這裡,我不要睡在雲軒房……”

“霜兒聽話,別再鬧了,你身子嬌弱,夫君讓人在床上多鋪了幾層被褥,霜兒睡著就不會冷了……”

夜北承只當她是在跟他鬧脾氣,直接抱著她闊步走出了房間,直奔著雲軒房去了。

“霜兒別怕,夫君今晚不走了,夫君會陪著霜兒的,有夫君陪著,霜兒就不會做噩夢了。”

林霜兒依舊掙扎著,小手不斷推攘著他:“夫君是騙子!我不要跟你回去!我不要睡那裡!我不想再做噩夢……”

夜北承安慰道:“不會再做噩夢了,有夫君陪著,霜兒不會再做噩夢的……”

他將林霜兒平放在了床榻上。

如他所言,床榻上果真又加了一層厚厚的被褥,很柔軟,跟朵柔雲似的。

可林霜兒一進這間屋子心裡就莫名覺得壓抑,心口的悸痛隱隱襲來,讓她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夫君……我不想在這裡睡覺,你讓我去冬梅房間睡吧,我好難受,我真的好難受……”

夜北承掀開被褥替林霜兒蓋好,自己也褪去外袍躺了上去,他將林霜兒抱在懷裡,大掌輕拍著她的後背,不斷安撫道:“霜兒乖,霜兒別怕,夫君就在這裡陪著霜兒,這樣霜兒就不會難受了。”

可林霜兒依然覺得難受,她心裡壓抑到快要喘不過氣,她緊蹙著眉頭,額頭又隱隱滲出了細汗。

“夫君……我不想睡在這,我可不可以不要睡在這……”林霜兒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同夜北承說。

夜北承只當她是在跟自己慪氣,氣他方才將她一個人撩在這屋裡不管不顧。看書菈

他心疼地將她攬入懷裡,愧疚的道:“霜兒怕黑是不是?是夫君的錯,夫君方才出去不該將這屋裡的燈熄滅,嚇著霜兒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的!”林霜兒開始語無倫次的解釋:“在這裡睡,我會做噩夢……一個接著一個噩夢……我喘不過氣,我好難受,我很壓抑……”

“夫君……我不想再做噩夢了……”

夜北承心疼壞了。

原來他不在的這些日子裡,她都是這麼熬過來的!

好在,他現在有時間陪她了,他不會再讓她獨守空房了。

“是夫君不對,霜兒受苦了。”夜北承捧著她的臉,溫柔的親吻著她。

林霜兒咬著唇,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就這麼被夜北承霸道的禁錮在懷裡。

她知道,無論她怎麼說,夜北承都不會答應讓她出這道門,她索性不再掙扎了。

她以為有夜北承陪著,自己斷然不會再做那些噩夢,可是一閉上雙眼,噩夢依舊會接踵而來。

睡至半夜,林霜兒再次從噩夢中驚醒,想起夢中的畫面,她一顆心狂跳不止,渾身都被汗水濡溼。

屋子裡還亮著燈,她側了側身,就看見夜北承正睡在自己身側。

林霜兒驚魂未定,哪怕還依偎在夜北承懷中,她心裡依舊覺得不安。

掌心傳開一陣刺痛,她發現是自己的拳頭握得太緊,指甲都陷入了掌心裡,還隱隱滲出了血絲……

林霜兒後知後覺,連忙鬆開了拳頭,掌心立刻傳來鑽心的疼痛……

夜北承沒醒,大抵是太累了。

林霜兒卻不敢再睡了,她怕一閉上眼睛,又會陷入那些可怕的噩夢之中。

她躺在床榻上,一瞬不瞬的看著床頂上的天女圖,不知是不是太久沒休息,以至於產生了幻覺,她竟看見那天女從那壁畫之中走了出來,她揮舞著袖擺,在空中翩翩起舞。

林霜兒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瞬間消失不見,天女在壁畫裡好好的,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她又看向屋內的其他擺設,詭異的是,房間內的東西開始扭曲變形,一道道黑色的影子從地上徐徐升起,鬼魅一般,張牙舞爪的朝林霜兒逼近。

林霜兒又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象又消失不見。

依舊只是幻覺……

她掐了掐自己,很疼,不是在做夢,那些噩夢裡才會出現的東西,開始出現在現實之中了……

她很害怕,整個身子不由得往夜北承懷裡縮了縮。

夜北承雖然熟睡著,可他好似有感知一樣,林霜兒往他懷裡鑽的時候,他手臂不自覺將人摟得更緊了些。

屋內的燭火一點點燃盡,直至徹底熄滅。

林霜兒不知自己是如何熬過這漫漫長夜的。

夜北承醒來時,林霜兒正依偎在他懷裡,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床頂上的壁畫出神。

見她看得認真,夜北承好奇的問她:“霜兒在看什麼?”

林霜兒喃喃自語道:“我昨晚看見她從壁畫裡走出來了……”

“什麼走出來了?”夜北承微微凝眉。

林霜兒指著壁畫上栩栩如生的天女圖道:“就是她,我昨天眼睜睜看著她從壁畫裡走出來的,後來一眨眼又消失不見了……”

夜北承眉心一跳:“霜兒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林霜兒恍若失神地道:“不是噩夢,我昨晚真的看見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它們在這屋子裡走來走去,擾得我不得清淨。”

“夫君,我們不要在這屋子裡睡了好不好?”

夜北承蹙眉,心裡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