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兒手掌赫然收緊,心裡頓時翻起驚濤駭浪。

“所以你故意瞞著我?”她語氣輕顫。

姜婉手上動作一刻未停,她點燃了一隻蠟燭,將根根銀針細心的在火苗上炙烤著。

“我也是為了妹妹著想,妹妹天生體弱,本就不適合生育,即便告訴你又如何?除了空歡喜一場,你什麼都得不到。”

她的神情淡然,似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林霜兒卻覺得無比刺耳。

“即便是空歡喜一場,你也不該瞞著我!更不該瞞著王爺!”

姜婉嘆了口氣,頗為無奈地說道:“霜兒妹妹,實不相瞞,並不是我故意瞞著你,而是你腹中胎兒本就不穩,你天生體寒,不宜受孕,即便不出意外,你肚子裡的孩子也活不下來的!”

說罷,她頓了頓,露出無比惋惜的神情與她道:“唉!失去那個孩子,恐怕往後都再難受孕吧?”

“不過,只要你想開些,調養好身子,興許……會再次懷上的。”

林霜兒藏在被褥下的手在隱隱發顫。

此時此刻,她終於忍無可忍。

連日以來的擔驚受怕和夜夜夢魘讓她彷彿魔怔一般。

她看著姜婉,將自己心中的猜忌一股腦倒了出來:“你怎麼知道就活不下來!倘若你早點告訴我,也許一切都不會發生!也許我的孩子可以好好活著!”

“可你故意瞞著我!你有什麼資格替我做決定!”

“姜婉,我腹中的孩子是你害的是不是!我夜夜夢魘,是不是也是你在我身上動了什麼手腳?”

姜婉淡淡笑道:“怎麼會呢?霜兒妹妹是病糊塗了,怎麼好賴不分了?你做噩夢關我什麼事?我是大夫,又不是什麼巫師,哪裡會那些邪術!”

林霜兒脾氣向來極好,唯獨這次徹底失了控。

姜婉想要替她診脈,林霜兒狠狠將她推開。

“你別碰我!就是你害了我的孩子。姜婉,你別在假惺惺了!你開的藥我不會再吃!你給我滾出去!你給我滾!”

林霜兒將姜婉的東西一股腦丟去了地上,幾乎是撕心裂肺的朝她怒吼著。

自打姜婉進了府,她身上就接連發生了很多怪事。

大虎中毒的那日,冬梅曾告訴過她,姜婉有很大嫌疑。

加上她意外懷孕,姜婉卻故意瞞著她,即便慧宜替她找了宮裡的御醫,也未能診出她懷有身孕一事……

她細細想來,只覺得細思極恐,這一切的一切,好似都指向了姜婉。

她記得,那段時間她都有服用姜婉的藥,外塗的,內服的……

她懷有身孕,怎能胡亂用藥!

可姜婉一個字都沒告訴過她。

她明明一開始就診出了她懷有身孕……

姜婉也不生氣,她蹲下身將自己的東西一件件撿了起來,語氣平淡卻綿裡藏針:“霜兒妹妹莫要生氣了,聽說你抑鬱成疾,時常做出一些瘋狂的舉動,眼下看來,倒是真的。”

“不過不要緊,只要霜兒妹妹好好配合,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病。”

林霜兒憤然道:“誰要你治!你給我滾!給我滾出去!”

林霜兒幾乎失去了理智,她甚至生出想讓姜婉償命的念頭。

邪念一起,她隨手就拿起矮桌旁的瓷碗,不管不顧的朝姜婉砸去。

瓷碗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姜婉的額頭上,瞬間青紫一片。

姜婉明明可以偏頭躲過的,可她不躲不避,像是刻意在等著什麼。

隨後,屋外有腳步聲響起,姜婉連忙捂著額頭,面露驚恐地道:“霜兒妹妹,你到底怎麼了?”

林霜兒疑惑不解,忽見房門開啟,夜北承正站在門口望著屋內發生的一切,林霜兒方才明白過來。

不等林霜兒說話,姜婉率先捂著額頭對夜北承道:“王爺,霜兒妹妹的病情又加重了,她方才發狂傷人,若再不好好治療,恐怕症狀會更糟糕。”

說罷,姜婉讓夜北承看她額頭上的傷。

此刻,她的額頭已經腫起一個大包,好在沒有破皮,只是有些青紫。

“夫君……我沒有發狂,是她在騙人!”林霜兒急切的解釋。

她不知道夜北承會不會相信她的話,畢竟,眼前的一切好似都對她不利。.

豈料,夜北承只是淡淡掃了姜婉一眼,就疾步走到林霜兒面前,焦急的問道:“你有沒有受傷?”

林霜兒愣住。

見她不回話,夜北承連忙擼起她的衣袖,去檢查她的手腕,見她手腕上並沒有多添傷痕,方才放下心來。

夜北承摸了摸林霜兒的腦袋,輕聲細語的對林霜兒道:“可以傷害別人,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傷害自己,明不明白?”

姜婉整個人僵在原地,似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此時此刻,她當真是被夜北承的薄情涼到了骨子裡!

她手指死死攥做一團,看向林霜兒的眼神泛著滔天的妒意。

可她卻不能表露半分,至少現在還不能!

她扯了扯嘴角,將滿腹情緒隱藏,語氣平淡地道“王爺,霜兒妹妹抑鬱成疾,若不早些控制,只怕後面還會發狂傷人……”

夜北承微微側目,冷聲道:“傷人就傷人!只要她不傷害自己就可以!”

姜婉再次愣住。

她竟不知,夜北承偏袒林霜兒竟然到了這等地步!

林霜兒看著姜婉,頓時血氣翻湧。

她好像又有些控制不住想要對姜婉砸東西了。

“夫君,你讓她走!你讓她走好不好?我不想看見她,我也不要她給我治病!”

林霜兒從未對一個女人有過如此排斥的心理。

打從第一眼看見姜婉,她就不喜歡!打心底不喜歡!

後來發生的種種,讓她對姜婉這個女人更沒什麼好感了!

見林霜兒對姜婉意見太大,夜北承為了不刺激她,轉頭便對姜婉說道:“你下去!沒有本王的吩咐!以後不準踏足東廂院!”

姜婉死死咬住唇,最後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林霜兒,轉身離去。

姜婉離開後,夜北承揉了揉林霜兒鬆軟的發頂,好奇的問道:“霜兒為何這麼討厭她?”

林霜兒蹙眉道:“我說的話,夫君會相信嗎?”

夜北承道:“霜兒說的,夫君都相信。”

林霜兒道:“我總覺得她會害我,夫君可不可以讓她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