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他的話,樂澄的心像被一根繩子勒住,疼得窒息了一下。

錢對於有錢人來說是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甚至可以隨心情肆意施捨揮霍。

對於沒錢的人來說,如同珍寶,甚至等同於生命與尊嚴。

她從小和媽媽拜樂坤所賜過的都是拮据的生活,可是那時候景珩從不會故意提錢,而是非常細心貼心地提前為她的一切買單。

這般故意戳她心窩子的話,還是第一次。

他還當著溫歌兒的面。

樂澄突然醒過神來,她覺得感動不已,覺得值得銘記一生的恩情,或許在景珩那裡,根本不值一提。

身為景家根正苗紅的少爺,他最不缺的就是錢。

當年為她所做,或許只是順手的事,那一筆筆的買單,甚至都不及他西裝上一枚小小的紐扣值錢。

原來從一開始,她就錯了......

樂澄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笑話,不過想明白之後,她的心也平靜了下來。

她恢復自如,掀起水眸看向景珩,坦然道:“是很缺,正在找工作賺錢,不過,這跟你沒有什麼關係吧。”

景珩沉聲反問,“我缺過你錢花嗎?跑到這兒來丟人現眼,還是你之前所說的話都是欲擒故縱,在引起我的注意,今天跑到這兒來是為了偶遇我,對嗎?”

樂澄愣了一秒,剎那又恢復常色。

她第一次發現,景珩這人不但冷傲不可一世,還很自以為是。

旁邊溫歌兒還坐在地上扶著腳踝,見景珩光顧著跟樂澄說話,都不管她,她嬌嘀嘀地出聲,“阿珩,我腳好痛。”

景珩聞聲,最後狠凜了樂澄一眼,才看向溫歌兒。

這時,成默跟了過來,看到眼前的情形愣了一下,隨即反應極快地跑向溫歌兒。

“哎呀,溫小姐,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摔倒了?以後沒有活動就不要穿這麼高跟的鞋子了,要是摔出個三長兩短,粉絲們會心痛的!”

溫歌兒不著痕跡地瞪了成默一眼,“......”

她本不願意被成默扶,奈何對方力氣太大,她的胳膊被架住,身子就起來了。

帶著些不滿,她嬌蠻地說:“你哪隻眼睛看見是我自己摔的了?是她故意推的我!”

樂澄不理溫歌兒,而是對景珩說:“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推她,這裡到處都是監控,你自己查吧,我還有事,不奉陪了。”

說完,樂澄轉身離開。

樂澄一走,現場的氣氛安靜了一會兒,溫歌兒見景珩一直看著樂澄離開的方向,推開成默“瘸”著一隻腳走到了景珩跟前。

“就這麼讓她走了?她現在也太囂張了!她憑什麼呀?”

景珩淡淡垂眸,看向溫歌兒的腳,“你不疼了?”

溫歌兒聽此,趕緊皺眉輕叫了一聲,“疼......”

成默看到這光景,積極地說:“溫小姐,這裡有兩個攝像頭呢!我這就去調監控!還您一個公道!”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溫歌兒心內惱火,不知道這個成默是真的蠢,還是故意的!

她裝模作樣地說:“算了啦,興師動眾的影響不好,看在阿珩的面子上,這次放過她。不過,阿珩,我真的需要一個好點的舞蹈老師,你要幫我找哦。”

景珩看了成默一眼。

成默立即說:“好的少爺,我這就去給溫小姐找一個大師級別的舞蹈老師!”

成默走了,溫歌兒覺得呼吸順暢了不少,踮著一隻“瘸”腳試著扶住了景珩的手臂,“阿珩,樂澄越來越過分了,為了在你面前找存在感,竟然跑來應聘我的舞蹈老師,下一次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她媽在你家騙吃騙喝,還害了裴姍阿姨,真是有其女必有其母,你為什麼還不跟她離婚?”

景珩臉色沉著,淡淡反問:“結婚離婚,是我說了算嗎?”

溫歌兒知道,是景奶奶作的主,她噘著嘴不解,“奶奶向來喜歡我,沒想到遇上樂澄,就馬上偏向樂澄。可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她還搞包辦婚姻那套,還幫著樂澄算計......”

說著說著,溫歌兒察覺到景珩的眼神越來越冷,訕訕打住了話頭。

景珩自小在景奶奶身邊,尤其是他媽媽去世後,都是景奶奶陪著他,他不允許任何人提奶奶半點不是。

哪怕是溫歌兒也不行。

溫歌兒停頓了一會兒,審視著他的臉色,見他臉色恢復了一些,才又開口,語氣變得乖巧了不少。

“阿珩,要是有天有人說服奶奶讓你跟樂澄離婚,你會娶我嗎?”

景珩眼睫微垂,神色晦暗不明,“只要奶奶喜歡,哪怕是個白痴,我都會娶。”

溫歌兒聽見這話,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心想,今天樂澄那個賤人過來,還是有點用的。

至少,她從景珩嘴裡聽到了有用的資訊!

......

從太陽城會所出來,樂澄低著頭沿著人行道往前走。

雖然剛才在會所她在景珩與溫歌兒面前表現的淡定甚至還有點囂張,這一刻,獨自走在街頭,她的眼圈還是紅了。

程玥以為找舞蹈老師的女明星是陳晞,還盼著她能幫忙拿到陳晞的親筆簽名。

沒想到對方是溫歌兒,還遇到了景珩。

樂澄心裡五味陳雜,不知不覺走到了醫院門口。

她擦了擦眼角,穿過馬路去了醫院,熟門熟路到了媽媽的病房。

整條走廊裡,只有這一間高階病房,平時除了醫護人員也沒有什麼人來,安安靜靜的。

樂澄進去,坐在床前,用溼毛巾給媽媽擦拭了手和臉。

最後,她握著媽媽的手,終於像個孩子那樣哭了起來,“媽,你什麼時候能醒?我多希望你能醒來,告訴景珩,你沒有害裴姍阿姨,我不想讓景珩一直恨我......”

在媽媽面前吐了一番苦水,樂澄心裡好受了很多,洗了把臉,像個沒事人一樣離開了病房。

到了外面,看見一個之前沒見過的護士走了過來。

沒等樂澄開口,對方先禮貌尊敬地喚了聲,“樂小姐。”

樂澄,“我怎麼沒見過你?”

護士微笑著說:“之前的護士都被辭退了,我是新來的,你看,門上貼著我的名字和電話,以後您有什麼事找我就好。”

樂澄點了點頭,問道:“我媽的住院護理費,還能撐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