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曼珠沙華的告白

服務生帶領著林啟和楊怡薇兩人，向二樓走去。而此時，林啟心中也不免有些緊張，心跳不知在何時加快了許多，每次跳動，都在猛烈撞擊著他的胸膛。馬上，第二步，就要開始了。

不久，服務生便率先到了一個房間前，為緊隨其後的林啟開啟了房門，微微躬身，請林啟先行進入。

楊怡薇落後了幾步，畢竟服務生和林啟走得都比較快，她沒有那麼快跟上。此刻，楊怡薇看著林啟輕快地踏入房間，他甚至還偏頭對她展露了一抹陽光燦爛的微笑，在走廊柔和的燈光下顯得如此溫暖人心，這張好看到沒話說的笑顏若是放在偶像劇裡，怕是又能斬獲不少的少女心吧。

似乎也想到了這一層，楊怡薇不禁有些莞爾，嘴角淡淡的笑意，倒是讓林啟有些呆住了，這樣的結果就是——

咚！

略微垂首的服務生也忍不住展露了一抹笑意，不過怎麼著他也是久經沙場的，所以僅僅片刻，他就恢復了常態，順便溫言提醒了一句：“帥哥，請小心一些。”

林啟完全沒有聽見這句提醒，此刻，他的腦海裡猛然閃過了一句話——“生命中，總有一幕是你終生不願忘懷的吧，那對你而言，你願銘記於心的，是什麼呢？”可能，這就是了吧。

林啟看著楊怡薇變得有點驚訝的表情，腦海中漸漸勾勒出了那漂亮的臉一點點變化的樣子，真的是，有點小心動啊！

楊怡薇似乎本想對那個絲毫不顧眼前物的傻貨說些什麼，但他僅僅是再度一笑，轉過頭去，走進了房間。楊怡薇微微怔了一下，皓白的牙齒輕輕咬上嘴唇，終是什麼都沒說，黑瞳中似乎閃著無法言明的神光，流轉。

邁步，楊怡薇走到了房間門口，除了門口的淡淡燈光，側方內裡卻是一片漆黑。可是，就算是沒開燈，為什麼會這麼黑？拉上了窗簾麼？林啟那傢伙進去了，為什麼不開燈？

“請問，燈的開關在哪？”楊怡薇轉頭看向門邊站著的服務生，輕聲問道。不過，雖然不是很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至少進去了肯定會有事發生，再聯想一下林啟今天和平常略有不同的言行，林啟，他是想……

腦中有點混亂，楊怡薇突然覺得進這扇門也是一項巨大的挑戰，似乎裡面有什麼擇人而噬的猛獸，令人生懼，不敢接近。

恍惚中，似乎是聽見了服務生說明開關就在入門右側牆上，再然後回過神時，自己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走入了房間。楊怡薇心中對自己苦笑了一聲，所以，我在神遊的狀態下，進來了？

光芒漸斂，柔和的燈光在身後變得越來越小，就像是光明在被黑暗在一寸一寸地吞噬著，很快便消失殆盡，不見蹤跡。

楊怡薇很是驚訝地看著服務生關上門，剛剛自己的回頭，是不是看見了，關門前服務生那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燈的開關，在右邊的牆上對吧？

楊怡薇伸手向右邊的牆壁摸去，冰涼的觸感似乎都讓她心中安定不少，最起碼也算是摸到了實實在在的東西。不管如何，既然已經進來了，那就面對接下來的一切吧。林啟他，還沒有作出任何的反應嗎？

對哦，也是傻了，我為什麼要在這裡摸索開關？我不是有手機嗎？

楊怡薇默默鄙視了一下自己莫名其妙就降下來的智商，難道是因為高考結束了，自己的智商就開始掉線了？不管了不管了，開燈才是關鍵，等待什麼的可不是我的風格。

藉著手機屏微弱的光，楊怡薇終於看見了牆上的開關，伸手便要去開啟。可是就當她快要觸碰到開關時，一隻不知道從哪裡探出來的手，抓住了她的。一瞬間，就像有細小的電流透過全身，楊怡薇的身子輕輕震顫了一下，那隻手，修長而溫暖，指肚綿軟，倒是像女孩的手。可是，現在這個房間，除了自己，哪來的女孩？所以這不過是林啟的手罷了。

楊怡薇下意識地掙了掙，但那隻手握得很緊，完全掙不開，但力道又把握得很好，不會把她弄疼。楊怡薇不由得突然想到曾經在網上看到過的一句話——“在一般情況下，女生力氣的上限大概是男生力氣的下限，所以當女孩子們擰不開瓶蓋的時候，並不一定是作，而是她們可能真的擰不開。”

當楊怡薇想說些什麼時，這隻手又很識趣地放開了，轉而去開啟了燈。楊怡薇心中微驚，時間拿捏得這麼準的嗎？

燈光驟然亮起，對於剛剛對這黑暗適應了些許的楊怡薇而言，顯得有些刺目。她下意識地抬手擋在了眼前，微微眯著眼來努力適應突然變化的亮度。

不過，就當楊怡薇還擋著眼時，悠揚的樂聲突然響起，雖然她沒有聽過這首歌，但還是能分辨出這首歌直接響起的是副歌部分，至於唱詞嘛……原諒楊怡薇吧，她真的是沒聽清，況且這類被稱為“古風歌”的歌詞總是寫得騷到爆，明明每一個字都認識，但連起來只想讓人高呼“什麼鬼”，至於聽起來，只能呵呵了，對於沒聽過的歌，能聽出幾句歌詞的算你NB。

“聽不清對吧？我給你念出來怎麼樣？”

林啟的聲音響起，聲線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不過還不等楊怡薇回答，他便和著歌聲與曲聲，自顧自地念了起來——

“願此間山有木兮卿有意

昨夜星辰恰似你

身無雙翼卻心有一點靈犀

願世間春秋與天地

眼中唯有一個你

苦樂悲喜得失中盡致淋漓

願此間山有木兮卿有意

天涯海角皆隨你

縱然回憶才明瞭不如歸去

願世間春秋與天地

眼中唯有一個你

苦樂悲喜得失中盡致淋漓

你我情意當如此盡致淋漓”

一曲終了，而林啟的念詞也結束了，楊怡薇有些呆，擋著眼的手也遲遲沒有放下。林啟念詞時聲線特意控制好了，富有磁性，像是重力的吸引，讓人不禁心生親近，沉浸在那溫和如碧波環繞般的溫柔聲音中。林啟在先天方面的一切都具有優勢，顏值如此，聲音亦是如此，完美得足以令人嫉妒。

“這是我很喜歡的一首歌，現在放給你聽，你覺得怎麼樣呢？”林啟的聲音依是溫和的，一字一句都完美得令人驚歎。不過楊怡薇此刻還是愣得像個精緻的雕塑，沒有動作，亦無言語，只是站在那裡，素白衣裙下的消瘦人影，看起來是那麼的單薄，那麼的，惹人生憐。

林啟靜靜站著，似乎是在等一個答案，也不知道是哪個問題的答案。他的心中也是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看著楊怡薇修長白皙的手指覆在她的眼上，腦中卻回想起了早上與沈晨的對話——

“喂喂，林啟，你確定要放這首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可是形容男同性戀的啊喂！雖然這首歌可能和男同性戀沒什麼關係，但總歸不太好吧。”

“管他呢！我喜歡不就放唄，難道還非要放什麼所謂的流行情歌？那些歌乍一聽倒是挺驚豔的，但聽久了還是得說再見。”

“得得得，摔倒老奶奶都不扶就服你！”

好吧，沈晨那傢伙的話可能是對的，楊怡薇她這是……懵了麼？那現在該怎麼辦？為毛和我設想的不一樣啊！呼，林啟，冷靜，你要冷靜，隨機應變是一個新時代好青年的基本素養，你要學會應變知道吧！

漸漸地，楊怡薇放下了遮擋的手，她剛剛並非真的呆滯了，只是在想著自己的事而已，不過還沒有想明白現在該怎麼辦，乾脆直面現實好了，反正實際上自己……

林啟看著楊怡薇漸漸放下手，兩人並不遠的距離可以讓他清楚地看見她的眼眸，璀璨如星，又溫潤似水，倒映出的自己，輪廓清晰可見。

適應了這裡的燈光後，楊怡薇才發現這裡的光並不刺目，淡黃色的柔光顯得有些微弱，但還是足以把房間內照得纖毫畢現。她看著滿屋紅烈如火的花，身子不自主地微微顫抖了一下，眼中滿是出乎意料的驚訝，剛剛放下的手，再度輕巧地抬起，捂住了微微掀起的唇。

房間內基本的陳設就是一張小方桌，再加兩把椅子，就這麼簡單。不過楊怡薇曾經聽說到的情況不是這樣的，應有一些花花草草和景觀小樹作裝飾，牆上還會掛一些水墨畫和風景刺繡什麼的，以及其他的一些小飾品。但現在這些本該有的東西，全都沒有，取而代之的，都是嬌嫩鮮豔的花，或言之，曼珠沙華。

曼珠沙華，中文學名為“紅花石蒜”，花瓣和花蕊皆是純紅，花瓣捲曲，而花蕊向外恣意地盛開，細小的花葯點綴在花蕊末端，令這鮮紅如血一般的花又多了幾分典雅與高貴。

而現在，房間牆邊的地面上，盡是成束的曼珠沙華，似如火照一般，在棕褐色的木製牆面的襯托下，愈發嬌豔起來。就連左右兩側的牆面上，都綴滿了曼珠沙華，盛放的姿態，宛如九天的謫仙，以紅衣落入凡塵，即便如此，仍是傲然不屈。甚至在楊怡薇的小白鞋下，都有被她誤踩的幾片花瓣。

的確，曼珠沙華有香氣，但是很淡雅，淡到幾乎聞不真切，有些就乾脆是無味的。所以即使是滿屋的曼珠沙華，也沒能讓香氣濃郁到讓楊怡薇聞出來，這也是林啟所考慮好的。

林啟亦是捧著一束曼珠沙華，但這一束顯然精心挑選過，每一株的花都是一般大小，顏色雖如血一般妖冶，但仍是美得不似人間之物，令人驚心動魄。

微微笑著，林啟依然用著他那能酥了萬千少女心的聲音說道：“楊怡薇，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