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翠華庭的沛淳依舊腳步虛浮,她心下突然生出些惴惴不安的惶恐。

如若現在這個時候蕭良便已經對她產生了興趣,那麼沒有蕭羽騫庇護的她應當如何應對。

明明是溫暖的夏季,她的身上滲出的冷汗卻打溼了頸部的衣衫。

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她聽到有男人的聲音在喚她的名字。

上一世逃跑後被抓回倉房的恐怖記憶瞬間湧入腦海中,她加快了腳步,慌亂的向前跑去。

一股大力將她牽扯著轉過身,腰間的疼痛更甚,沛淳滿頭大汗,一聲尖利的喊叫從嗓子發出,

“別碰我!”

眼淚滑落,她彷彿看到面前站著的男人像是定住了般。

“沛淳,是我。”

眼神恢復清明,面前站著的是離別已久的蕭羽騫。

雙腿忽的發軟,她頭腦發昏的摔在他身上。

聽著男人急切的喊聲,她腦海中湧上一個念頭,

——真好,有人接住我了。

蕭羽騫將沛淳抱回青鸞閣的時候雙手都在顫抖。

沛淳輕盈的身體像是沒有重量般,蒼白的面色與緊皺的眉頭看的蕭羽騫心中更為慌亂。

當他輕輕把沛淳放在榻上時,他府內一直侍奉的張大夫早已抱著藥箱恭候在一旁了。

純白的綢緞放在沛淳纖白細嫩的手腕上,張大夫佈滿褶皺的雙手搭在上面,臉色沉重。

蕭羽騫的眉頭緊緊皺起,看著沛淳慘白的小臉兒,他心中鈍鈍的疼,

“如何?可有大礙?”

焦急的聲音響起,張大夫嘆出一口氣,不急不慢的將白綢緞收起,站起身,看著焦急的大少爺,語氣無奈。

“姑娘並無大礙,只是前些日子同房太過激烈,姑娘身子弱,現在還未緩好。

再加上驚嚇過度,睡眠不夠,日夜憂思,才導致突然昏厥。”

看著平日裡面色嚴肅冷峻的這位將軍少爺臉上泛起不自然的尷尬神色,郎中搖了搖頭,

“老夫抓上幾副藥給她開成方子,飯後按時吃,緩上些日子,姑娘自然無礙。”

“多謝良工。”

蕭羽騫雙手放在胸前,向這位自幼照顧自己的老人道謝。

張大夫擺了擺手,走之前還狀似不經意的給他留下一句話,

“少爺,節制些,這姑娘受不住。”

蕭羽騫的臉上終於漫起紅暈,原本狹長的眼睛因為羞恥而陡然間睜成了圓球。

直到張大夫慢慢走出殿內,他才舒出一口氣。

拉起床上沛淳冰涼的雙手,慢慢坐下身。

心中責怪的聲音響起:

——她每次受傷都是因為你,你卻總是保護不好她。

沛淳的雙手被他放在自己的掌心,他要用自己的溫度暖沛淳。

直到雙手熱乎起來,蕭羽騫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忽然又想起,她的雙腳會不會也是這般冰涼。

掀起被角,他撇了撇嘴。

果不其然。

感覺腳上源源不斷的湧上暖意,沛淳睜開眼睛,看到的便是卻她沉默且震驚的一副畫面。

她雙腿以下的畫面被蕭羽騫的玄色上衣擋住,自己的兩隻腳似乎踩在他的,肚子上?

而蕭羽騫或許是太累了,就這樣靠在榻上最邊處的木櫃上,手還緊緊的握著他的雙腳,閉目睡著了。

臉上掛起玩味的笑容,沛淳靜靜地端詳著面前男人沉睡的模樣。

哂笑一聲,她換上慌亂的模樣,手忙腳亂的就要抽出自己踩在蕭羽騫肚子上的腳。

這樣的動作將蕭羽騫猛地驚醒,他雙手下意識的更加用力攥住了纖細的腳腕。

沛淳的腳自然掙脫不出,看著蕭羽騫睜開的雙眼,她“害羞的”蜷縮起了腳趾。

腳趾像小貓兒踩奶一樣蹬過蕭羽騫的肚子,她看著蕭羽騫的眉頭陡然間皺起,嘴唇中撥出一聲粗重的喘息。

眼神慢悠悠的別開,她垂著頭,細若蚊蠅的聲音傳出,

“大少爺。”

面前的小姑娘似乎羞的厲害,蕭羽騫看著她紅的像蒸熟的螃蟹的臉頰,才意識到自己做出了多麼曖昧的舉動。

雙手猛地撒開,他慌亂地站起身,正欲解釋的時候,方才被鬆開,以便於沛淳腳伸入的褲子,竟在瞬間,垂落下來。

蕭羽騫生平二十四載,頭一次有了預知未來的能力。

——他快要死了,羞憤死的。

好在內裡穿的中衣並未松落,他機械的將自己的外褲提起,卻看到榻上的姑娘突然下地,慌亂的為他拍去褲子上的塵土,

“少爺的衣服髒了。”

跪在地上的沛淳雙臉還沾染著紅暈,眸子裡浸著水光,她跪在他身下,就這樣用自己粉嘟嘟的唇仰著頭與他說話。

看著嬌軟的姑娘跪在自己身下,蕭羽騫腦子裡不由得想起那日晚上的香豔畫面······

她柔潤的唇,笨拙的舌,柔軟無辜的雙手。以及······

氣血上湧,蕭羽騫剋制著自己的生理衝動,向後退了一步。

深吸一口氣,蕭羽騫儘量讓什麼東西轉移他的注意力。

“方才我府內的大夫來給你診脈,說你是因為睡眠不足加日夜憂思的原因氣血不足,又受到了驚嚇,所以才導致昏厥。”

最嚴重的原因他沒能說出口,這些就足矣了。

“至於蕭良······”

姑娘原本掛在臉上的紅暈陡然消失,沛淳的聲音打斷了蕭羽騫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話,

“大少爺,奴婢知道。”

“三少爺只是一時糊塗,奴婢無事。”

聽著沛淳“大度”的話語,蕭羽騫心中的疼惜更甚,正當他想繼續說什麼的時候,沛淳一臉求他不要提及的可憐模樣讓他再一次止住了話音。

“你好生上床歇著,我去給你拿藥。”

蕭羽騫寬闊的背影走出沛淳的視線中,沛淳才慢慢的躺上床,將被子拉起。

眼神中閃過恨意,對蕭良的,對自己的。

她不能再像從前一般懼怕蕭良,她得克服恐懼,讓這對醃臢夫妻付出代價。

腦海中忽的想起蕭羽騫的模樣,她更加狠厲的告訴自己,

沛淳,蕭羽騫只是你用來對付蕭良的工具,你的目的是離開這個穢亂吃人的地界兒。

拳頭緊緊握起,她閉住眼睛。

——沛淳,你還敢相信愛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