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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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的跟個妖怪似的,心裡黑的卻像地上的煤,還沒臉沒皮,真不知道你姐姐平時和你說話看的是什麼,你的骨骼嗎?臉都不要?還敢質疑我?”
江素畢竟是江水流之女,在驟然說出一大堆話的能力方面完美繼承了他的天賦。
差距是江水流說廢話,江素罵人。
其實席朝的言語對江素來說並沒有什麼,毛毛雨罷了,一大堆廢話都是對他自己生活的不滿,對江素的出生酸來酸去。
實際上半句沒說對。
醫仙之女不但不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還要大包小裹跟著走街串巷,被爐子燻昏了頭仍然不能離開,除了學到的東西,物質生活上依舊是個窮鬼。
“你啊,羨慕我了?”江素輕聲問道。
她是真沒因為這個生氣,人的一生都是均衡的,她在這個位置就要擔這個位置的事情。
席朝早在江素提及自己姐姐的那一刻整個神識就已經呆若木雞。
他的姐姐並不是親姐,是一起逃難的青梅竹馬,年長他三歲,二人家鄉受了水難,打小兩人相依為命,在他無意間開了靈竅,正以為可以帶她過好日子時,她卻突然病了。
姐姐臥床不起,整個人迅速從先前珠圓玉潤的模樣消瘦成了一副骷髏架子。他揹著姐姐出門求醫問診,結果那些看起來學識淵博一肚子墨水的老郎中,甫一搭上脈,就頭搖的如同撥浪鼓直接讓人帶他們出去。
至今他連姐姐的病因是什麼都沒從這些郎中的嘴裡問出,他們對此黔默不語,甚至對自己喝姐姐避如蛇蠍。
“你……你怎麼知道。”男子的聲音像是從幽冥中有烏鴉飛過時的叫聲,在丹房中過於突兀,喑啞低沉。
下一刻,他又情緒驟變,如同一隻要吃人的野獸怒吼道:“我就知道!你們醫修和凡人郎中一定是相互勾結!!!故意不給我姐姐治病!!!”
“你們就是嫌棄我們是鄉野出身,看不上我們的診金!你們……你們都該死!都該死!我就應該先燒那幾個凡人郎中坐堂的醫館再來燒你家的醫館!”
江素這時終於找到最後一味靈材,原方是犀牛角並未說其特有種類,而自己所用的是北域特有的白腳犀牛之角,想必藥效能更上一層樓。
她不忘和席朝這個強詞奪理的檸檬精吵架,輕笑一聲又接話道:“呵呵,你哪來的診金?”
她對席朝的人物設定和背景是清清楚楚,前世還從邊邊角角摳出不少對席朝的介紹,只能說越看越覺得這男的有病。
反派是有做反派的道理的,他天生就是做反派的料。
其中一條她印象最清楚的就是,這人從來不花錢在除了符文材料以外的東西上。
席朝相信有付出才有收穫,他希望自己能畫出驚天地泣鬼神的符籙能賣出好價錢,所以從不吝嗇在這方面。
但對姐姐衣食住行的所用所需,全是偷來的。
也難怪兩人相依為命結果這位姐就是對他沒什麼男女之情。
席朝聞言又一愣,確實,自己確實沒付診金,可這是因為每次還沒到開藥之時,他二人就被醫館的人請出來了啊。
我當然準備了為姐姐看病的錢……我這次的黑火符用的都是草紙爛硃砂沫……我已經很久沒有買過好用的符籙材料……修行怎麼比得上姐姐的命。
江素不知席朝的內情,席朝不知江素的人生。
少女取出一琉璃小碗放於身前,先是再次咬破指腹往碗中滴了過半的血,緊接著開啟長檀木盒。
盒中是一支如同冰晶之色的剔透花朵,花瓣交錯層層疊疊,隱隱有霧氣潛藏於花蕊之中,周遭是凝滯的靈力所碎成的靈渣。
“天目花……天道眼目……這東西我怎麼捨得用。還好方中用的是葉子,不是花瓣。”江素在心中嘀嘀咕咕,目光落在這支花上的兩片上,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她猛然轉頭看向丹房的門。
這是方折從中都皇宮的國庫中帶出的……中都是楚臨的地盤,有沒有可能如今的事情又是他算計的???
細思極恐,江素就猜這天目花分明是絕跡的靈草,是整個修真界能出一支都必然是引起一片腥風血雨之物。怎麼會這麼巧就在自己手中?
而且還能被自己用來製藥水?
思及此處,江素的額頭有薄汗浮現,一息之後就順著額角滑到頜角滴落在地。
“我是不是又被算計了?……他是不是還在盯著我……為什麼他的打算和最終魔域的眾多神識找上我一事目的相同……”
“他要我承擔治癒魔氣一事,魔域眾人要我解決魔域無輪迴一事,二者說到底是殊途同歸。”
“為什麼,他們都來尋我……是機緣巧合盯上我還是早有預謀……”
少女的指尖隱隱顫動,這種顫動沿著手臂上行逐漸湧向軀體。江素的神識處於一種玄之又玄的形態,此時她竟然能察覺到自己的有發病的徵兆。
她趕忙空出一手取出一枚儲物袋中的靜心丸服下,舌頭頂弄丹藥,化水入咽喉入腹。
此時江素正欲揪下一枚天目花葉子的另一隻手僵在葉子上,一雙瞳孔在此刻褪色,意識恍惚之間,她似乎看見了黑白交錯的模糊之影,猶如縱橫之術,殺意四起,轉瞬間眼前的一切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正放在天目花葉子上的手,緊接著毫不猶豫揪下這枚船型綠葉。又將天目花重新安置在長檀木盒中,關盒注入靈力啟動陣法,接著放回儲物袋。
“剛才那是什麼……”少女低聲自言自語道,她將天目花之葉浸泡在自己的那碗指尖血中,又取足量的蟬殼,天蠶,北地犀牛角,放在掌心。
肅殺飛至,刀面猛地向江素的手掌拍去,一時之間骨骼碎裂的聲音嘎吱作響。
江素興奮的看著自己因疼痛而微蜷的右手,享受著疼痛將化為粉末的三種靈材倒入血液的琉璃碗中。
粉末遇水本應該化為漿液,可這琉璃碗中的血色卻轉瞬化為一碗清澈如泉的透明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