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天道對話

章雲笙現在就是受了這天言的反噬，整個人頭昏腦脹的，她一直強撐著自己不倒在地上，彷彿坐著就是她維持清醒的開關。她一直自以為家族底蘊足以支撐她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妥善處理。

甚至沒有將魔域提到心頭。

可惜，巧合乃命定之事，她是天命之人，她卻不是天道所選之人。

江素與她和柳雲清的差別就在於，江素算是天道老爺的手下，他倆是天道老爺的兒子女兒。他二人氣運非凡，江素就是那個為他們的氣運服務之人。

但是……還沒到接班的時候呢啊，他們還聽不了機密之事。他們現在懂了，那就是篡權！

錦衣少女的表情痛苦，鼻息的顫動讓她看起來隱隱有抽搐的前兆。

“柳雲清正在關鍵時刻……我得等他醒來……”

“不行……我不能昏過去……好吵……好吵……”

“什麼天地……什麼苦命……什麼陰陽……我不想了！我不能想！！！”

章雲笙兩手兇猛地敲擊自己的頭部，恨不得把自己耳邊的聲音都敲碎。

她的雙眼瞪的通紅，密密麻麻的經文字意化作連綿不絕的墨跡蟲往她的頭裡鑽。

她感覺自己要瘋了……

“啪——”

一雙大手突然正正好好的拍在章雲笙的頭頂中央，下一刻，側掌砍擊她的脖頸。章雲笙失去了神志倒在地上。

大手的主人正是那位紅衣修士，他聽不懂，也不會想其中深意，天道的話對他來說是真正的耳旁風。

原本他一門心思都在看自家小醫修往靈石山裡鑽，見她由衷的欣喜，癲狂之態更像是表面的掩飾，方折也就沒有多管。

可小醫修的這位……師姐？好似不太對勁，她也病了？

方折微微蹙眉，猶豫了片刻，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出手。他對這位衣著華貴的女修士並不瞭解，不知曉現如今她到底是怎樣的心情，若是也和小醫修一樣高興……

直到章雲笙用力的敲擊頭部。

這畫面方折見過，小醫修痛苦的時候也會做這種動作……

懂了！她也病了！！！她和小醫修一樣需要睡覺！

下一秒，微風拂過，方折手起人昏！直接將人家師姐兩下打暈了。

“嗯……做好事……”他低聲道。

江素這邊還在發瘋，全然不知曉自家師姐已經捱了一擊手刃。她手下挖靈石挖的愈來愈快，整個人都鑽到了靈石山的內部，頭上的靈石塌陷下來，砸在她身上，她也沒有任何反應，身後爬過的洞也在重力的作用下坍塌，將她整個人埋在中央。

江素手指斷處流出的血液滲在靈石之間，她的衣袍蹭過靈石，反而沾了不少血跡。

她的身形活動不像是在靈石山中，沒有半點穿山甲的樣子，更像是一隻在供土堆的貓，前側的手腳同時前伸，後側的手腳便同時在後伸，她的腰背彎了下去，頭卻昂著。

江素已經感覺不到靈石本身對她的阻力了，她似乎在靈氣之海中爬行。

這很奇怪，她不會因為“海”而窒息，全身的毛孔代替她在呼和吐，可她卻想要爬行，彷彿越貼近“海底”她便越暢快。

海是天，海底是地。

她正處於靈石山的中部，距離真正的土地上平躺的柳雲清還有三四丈的距離。

某一刻，江素突然停在原處，從貓行恢復了盤坐的姿態，她眉頭皺的緊，眉心畫上了川字，緊接著一種難言的悲傷感突然湧上她的心頭。

她不瘋了……她有點痛苦……

她像是被扒去了偽裝，那些瘋魔之下是被她封在內心深處的痛苦。她在這時清醒了，先前的興奮和癲狂全都在大浪後化為了平靜。

“江素，你想要見我嗎？”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誰？你是誰？”

青衣少女沒有開口，雙眼緊閉，口唇死死閉合，她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是識海交流。

“我是天道。”

“……”

同她對話的聲音雌雄莫辨，音調不高不低，言語之中沒有氣息的收放，甚至沒有靈力的波動。可江素確因為這段聲音眉目舒展，整個人的心神恢復平和，她的手指也在這一刻重新長出。

這幅畫面像是……長輩對小輩隨手而為的關心？見面時的見面禮？

青衣少女突然唇角上翹，不屑的冷聲道:“你是天道哈，你竟然還精通人類語言。”

“……”

“我不信！證明給我看！”

“怎麼證明？”天道的語氣頗有些無奈。

江素其實是相信的，因為五行通天地，這本就是她早早推理出的，此刻的問話是她的有意引導。她曾經想象過無數次她和狗天道當面對質的場景，而今終於可以實現。還真是託了女主的福。

沒有直接聽到“天道”的拒絕，江素便知道她果然還是有從這傢伙手裡扣寶貝的可能性，下一秒她想都沒想，將自己的所求脫口而出。

“告訴我小師姐的水寒毒怎麼解！”

“……”

“去西域。”

……祂這說和沒說沒區別啊，我本來就要去西域，也不知道現在小師姐到哪了，是不是已經到了鎮魔寺，那些禿驢會不會對小師姐不客氣……

不過……若是祂所言屬實，那麼也是一樁大美事。

“江素，你想要救柳雲清嗎？”“天道”突然開口問道。

？？？

“什麼救不救，他又不會死。”青衣少女不屑道。

這句話是對她的試探。江素早就清醒了，幾乎在一瞬間她就構思出了幾種這句問話的背後真正意味。

“天道”想試探的是她是否在意自己的師兄，她是否在意自己的同門，她是否在意自己的朋友，她是否在意這個世界的人……

“你有個選擇。”

“我有無數個選擇，只有我想選，它才是選擇，我不想選，你說的就是屁話。”

“……”

“……這陣法五行之力足以通天，此後每逢十五月圓之夜，你為柳雲清施以此法之時，你都可以來見我。”

“你覺得我會選擇救柳雲清？”江素面不改色，平靜的問道。

這自稱天道的玩意，憑什麼認為我會選什麼？祂憑什麼認為我會幫這個世界的人。

“你早就選擇過了，不是嗎？”天道的聲音飄飄蕩蕩，似乎在彰顯它對人心的洞察。

確實，早在江素決定按照原著的路線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做出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