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來變故!

強盜頭領最先反應過來,怒道:“殺了他!”

正是擒賊先擒王。

來不及多想,夜凌空反手握刀,奮力朝著那人身上擲去。刀勢迅疾,劃破空氣。眼看就要教人血濺當場,誰知對方側身一扭,驚險躲開了這奪命的一刀。

只是於其身後的一名嘍囉卻倒了黴,刀徑直插入胸膛,帶走了他的性命。

那頭領才躲過一劫,還來不及大怒,忽然感到一股無比的力量從背後傳來,卻是夜凌空瞅準他側身,蹬地突進,飛身猶如電光石火,憑著雙臂無窮力,將其一把拉下馬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砰!

經這一摔,那強盜頭領只覺得四肢俱散,百骸寸無,渾身也不知斷了幾根骨頭。

“通通別動!”

夜凌空暴喝一聲,目露兇光,環顧下竟讓人心生出一股凜意。得益於前世記憶,夜凌空大致能聽懂川渝話,但卻不怎麼會說這種方言,於是只好放慢語速,說起普通話來。

“活著沒?”

地上之人奄奄一息,教夜凌空不禁暗自心驚,而今他的身體變得異於常人,不但氣血旺盛,且舉手投足皆蘊含巨力,尋常的武道高手只怕也不見得能有這等力量。

“少俠饒命……”呻吟傳來。

夜凌空一隻腳踩在強盜頭領的胸口道:“讓你的人把傢伙都收起來。”

講真,剛才他都沒用全力,要不然真的會把地上之人一下摔死。

強盜頭領連忙忍痛呼喊道:“快!快把傢伙都收起來。”

“讓他們通通下馬。”

聞言,在場之人不禁左右面面相覷。

“唔?”

那強盜頭領忽覺對方腳下加了力氣,怒喝道:“還不下馬?想看我死在這裡是吧?”

不得已,一群賊人翻下馬來。

“很好。”夜凌空很是滿意,接著又道:“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強盜頭領回道:“回少俠,小人叫作孫元奎,江湖人稱‘猛虎孫’,現為臥虎寨寨主。”

話一落下,夜凌空忍不住笑笑,這等慫包竟也能號作猛虎,當真是笑話。

不過此人好歹也是武道中人,方才拿人,其身上傳來一股莫名氣勁,此勁凝練成股,明顯經過丹田蘊養,而非臨時激發的散勁,若非夜凌空有肉身神力,恐怕還拿不下他。

“就你這還猛虎呢……”

夜凌空嘴上這般說,可心裡卻不敢小覷對方,一邊暗自戒備,一邊向他套話。

“我問你,此間是何地?臥虎寨離這裡有多遠?”

“這……”孫元奎小心問道:“敢問少俠可來自外地?”

“現在是我在問你!”夜凌空語氣驟然冷道:“記住!想活命的話,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是、是……”孫元奎連忙道:“好教少俠曉得,此間是夔州府境內,地處湯溪河之東,大清水以西。沿此地東南方向、約莫二十里遠處有座黑風山,小人的臥虎寨就建在山上。”

“夔州府?”

略加思索,才記起這是前世裡的歷史地名,難怪既熟悉又陌生。不出意外,這都是照界珠根據他前世的記憶演化而來,就是不知道自己目前身處於歷史時間線上的哪個時間節點。

想到這裡,夜凌空問道:“我問你,現如今是何年歲?”

“回少俠的話,今個兒是庚辰年四月。”孫元奎老實回道。

這話裡頭的是干支紀年法。

對於這種古代紀年方法,夜凌空只略懂皮毛,於是換個問法道:“當今是哪一朝代?年號是什麼?”

孫奎元也不敢多問,接著道:“當今是大明崇禎十三年。”

“大明崇禎十三年?”夜凌空不禁瞪大雙眼驚呼,也不管他人的疑惑,在腦海裡翻箱倒櫃起來。

大明崇禎十三年?夔州府?庚辰年四月?

算時間,羅汝才快要攻打夔州了吧。

前世,夜凌空的愛好之一就是翻看史書史料,其尤愛《三國志》和《明史》。時隔兩世,儘管他已將具體內容忘的差不多了,但在腦海中翻上一翻,卻還能想起不少零散的東西來。

夜凌空接著問道:“我問你,你可聽說過秦良玉和羅汝才二人?”

孫奎元頓時道:“這我如何不知?秦總兵是我夔州地界的定山神針……”想了想,接著又道:“曹帥更是當世赫赫有名的義軍首領,兩人都是名動一方的武林巨頭。”

“曹帥”即明末十三家賊首中的羅汝才,此人狡詐多謀,反覆無常,加之極其好色,故別號“曹操”。

只不過羅汝才雖色如曹操,但性子卻不怎麼殘暴,與別的賊人不同,講究盜亦有道,造反也只劫掠貪官富商,對清廉的官員和普通百姓秋毫無犯,對麾下也堪稱不薄,女人財貨大家平分,堪稱是反賊中的另類。

比起這些,夜凌空更感興趣的是二人竟還是武林高手。

“哦?原來秦總兵和曹操還是武林高手?”

“江湖傳言秦老將軍是孔雀明王轉世,身具‘佛母金剛功’護體,天下少有人能敵。至於曹帥……傳說他福緣深厚,機緣巧合得了昔日魏武至寶“日月銅雀”,取出了其中的日、月暉丸,此二者單吃一顆可添十年修為,同食能打通任督二脈,憑白增長一甲子的內力,憑藉此番際遇,曹操一躍成了絕頂高手,而今功力可謂深不可測。”

原來是嗑藥的。

僥是活過兩世,夜凌空的內心也不免有點兒泛酸。

這運氣也太忒孃的好了吧!

隨後,夜凌空忽覺得有些奇怪:“聽你的口氣,似乎對秦良玉很是恭敬?你不是盜賊嗎?”

孫奎元道“當今朝廷昏暗,地方官員勾結豪紳欺壓百姓,貪婪兇惡,更勝豺狼虎豹,我孫某人雖落草為寇,卻不曾欺壓良善……石柱馬家滿門忠良,秦總兵更是女中豪傑,像她老人家那等菩薩,任誰也不敢不敬。”

夜凌空神色微動,收回腳道:“起來吧,我先放你一馬。”

“多謝少…去死吧!”才一起身,孫奎元突然暴起發難,盡內力於雙掌,朝對方身上拍去。眼看就要得逞,卻見得一抹冷笑,瞬間暗道不妙,可未等他反應過來,整個人卻已像線一般飛出。

砰!孫奎元身體重重落地,不省人事。

“說的跟唱的一樣……”

夜凌空立於其旁,一腳踩下去,頃刻間腦漿四濺,教孫奎元斃命當場。

“我就知道,強盜的話不能信……”

“還有誰想像他一樣?”

夜凌空沾著滿身血汙,轉頭瞧來,言語森寒的惡鬼似的。在場雖都是刀口舔血之輩,卻也未見過這等兇人,一時間居然被嚇的手腳發軟。

“你們之中有誰能當家?沒人的話,就全都要死!”

“回…少…俠,小人可以……”

人群中傳來一個心驚膽戰的聲音。夜凌空令其起身說話,一眼看去,是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

“你叫什麼名字?給我如實說來!”

“小……人……小人叫作吳桑,綽號鑽山豹。”

“我問你,你們中有誰練出了內力?”

“回少俠,整個臥虎寨只有大當家一人有內力,我等只跟著他學了些粗淺武藝。”

看其驚恐之狀,倒不像在騙他,不過即使有所隱瞞也算不得什麼。跟著瞧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此人倒也是個人物,打不過便隱忍不發,直到最後才暴露歹意,好在無論他嘴上說的多好聽,夜凌空也不會相信。

賊就是賊,既然是賊,就要對其保留一定的防範之心。

“那他都傳授了你們什麼武功?”

“不瞞少俠,以往我等也就跟大當家學了點兒刀法、拳法。”

“什麼刀?什麼拳?”

“刀是‘百勝刀’,拳是‘劈掛拳’,小人資質愚鈍,也就將刀法練的還有點看頭兒。”

兩人一問一答,夜凌空暗自觀察,倒也找不出毛病,這才略微放下心來。

“我問你,剛才孫奎元說的話可都是真的?”

“是……是……”

此話一出,吳桑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連話都說不清了,在那磕巴。夜凌空見狀安撫道:“不用怕,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只要你們好好配合,今後洗心革面,我可以考慮放你們一條生路!”

聞言,眾賊心中踏實了許多。

吳桑情緒緩下,說話也不再磕巴,只聽他道:“回少俠,剛才大當家所說的話,基本是真的,只不過……”

“有什麼儘管從實道來,若無虛假隱瞞,我決不為難你們!”

“回少俠,大當家……孫元奎所說的話有真有假。”

“哦?說來聽聽。”

“如今世道動盪,夔州府地處西南偏遠之地,民風彪悍,各家都忙著加強武備,何況大寨中還有高手坐鎮,他又如何敢招惹?往日裡我等也只敢去欺掠小村寨,還有逃難的流民……”

猶豫片刻,吳桑豁出去道:“遇上這類人,我等能收就收,能賣就賣,若是左右都不得,就殺了充作肉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