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

接下來的事情，卡納腦子就不太夠用了。

他只記得自己恍恍惚惚抬頭，恍恍惚惚看見蝙蝠俠脫下頭套，恍恍惚惚聽到頂著韋恩闊佬臉的蝙蝠俠說要收養他們。

再然後，他就真的短路。

反正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坐到堪比他整個家大的豪華浴缸裡了。

熱水淹沒胸口，水果香氛縈繞，卡納眼睛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最後振臂歡呼——

“酷——！！！”

水花咻得揚起，他猛地起身，三兩下擦乾身體裹好衣服就往外跑。

“傑！傑！傑傑傑傑傑——”

走廊溢滿了他歡快的聲音。

“開門開門傑傑傑傑傑——”

他瘋狂錘門。

直到傑森開門，滿臉無奈，“我記得你的房間在隔壁。”

阿福的安排，兩小隻久違地擁有各自的房間。

他頭髮還滴著水，毛巾鬆鬆垮垮搭在肩上，顯然是剛從浴室裡出來，說不定還是被催出來的。

卡納討好地笑笑，貓著身就往屋裡跑，傑森下意識伸手，結果沒逮住。

他一腳踢開鞋子，猛地撲向大床，四肢攤開劃啊劃，大床就像棉花一樣柔軟無比，他抱著被子滾來滾去，周身肉眼可見地撒著快樂小花。

孩子興奮大叫，“太棒了——！”

傑森關了門，靠著牆就這麼看著他。

卡納高高興興地拍拍旁邊，熱情地招呼，“快來啊傑，一起睡！！”

“嘖，回你自己房間去。”

傑森毫不留情開啟他的手，撈起毛巾擦頭髮。

“我們一直都是一起睡的嘛QWQ。”

卡納癟著嘴，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天藍色的眼睛裡全是期待和懇求，“拜託拜託拜託——”

傑森冷漠無比地說，“我早就受夠你磨牙打呼踢被子了，說完了嗎？說完了就滾。”

“Noooooo——！”卡納沒理他，他睡覺可老實了，這種憑空汙人清白的事都不會進他耳朵的。

孩子猛地向後倒，左手撐地，右手就伸向傑森，眼角綴著兩顆小珍珠，可憐兮兮地咬著唇瓣，戲多到誇張地慘叫，“難道剛進韋恩莊園，我們就要多年兄弟反目成仇，為了豪門財產手足相殘刀劍相向嗷嗷嗷嗷嗷，別打別打，我不說了不說了！！！”

這下卡納眼眶是真的紅了。

傑森冷笑著收手。

QAQ。

卡納委屈巴巴地縮脖子。

傑森斜眼問他，“還有事？”

“沒……”卡納誠實地說，“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睡。”

傑森沒拒絕，他擦完頭髮後把溼毛巾掛好，又環繞屋子檢查了一圈，最後才掀起被子躺進去。

卡納立馬親親熱熱地蹭過來，抱緊他的手臂，臉蛋在他身上蹭了蹭。

傑森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橙子味。

這小崽子絕對沒把泡沫衝乾淨！

他惡狠狠地嘀咕，關上小夜燈，黑暗中，警告似的拍了拍卡納的後背，命令道，“你最好快點睡著。”

“哦。”卡納乖乖點頭。

傑森滿意地輕哼。

天花板上水晶吊燈停止工作，藍色窗簾也很好將初生亮光遮擋，昏暗的環境帶給他幾分熟悉的感覺，但傑森知道這兒完全不一樣，只在報紙上見過的精美擺設，比任何報紙或者地板都觸感不同的柔軟大床，甚至是……

韋恩收養第一個孩子時在哥譚鬧得風風雨雨，他當然知道馬戲團的小空中飛人，理查德格雷森，但是他是怎麼變成羅賓的？他又為什麼不在哥譚了？布魯斯韋恩為什麼成為蝙蝠俠？他又為什麼要收養自己和卡納？

亂七八糟的思緒在腦子裡攪成一團，陌生的環境裡，只有躺旁邊的笨蛋一如既往。

傑森煩躁地輕嘖。

身邊立馬傳來小聲詢問，“傑，你睡著了嗎？”

他低頭，一雙鋥亮的藍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卡納悄悄問，“你也睡不著嗎？傑。”

傑森不是很想理他。

但卡納什麼人，沒有拒絕就是同意，他立馬爬杆子上架，抱著傑森深有同感地點頭，“我也睡不著，我猜你在想蝙蝠俠——我也是，天知道布魯斯怎麼想的，哥譚闊佬竟然大半夜穿著緊身衣去打擊罪犯？這太神奇了。”

傑森深有同感，但是，“你能放手嗎？”

傑森試圖甩掉卡納的手，但被厚臉皮無視了。

“還有還有，他為什麼會收養我們？”卡納眼睛布靈布靈地閃著光，他大膽猜測，“該不會像傳說中那樣，蝙蝠俠每年都會抓小孩當羅賓，剛好上一任長大了——我們該不會是預備役吧！！”

這可比蝙蝠俠為什麼是蝙蝠俠有趣多了。

傑森也不想著掙脫了，眼睛也噌地一下亮起來了。

“不是沒可能，我聽說蝙蝠是透過在街上撿小孩繁衍的。”

“哇——！”

兩小隻湊到一起咬耳朵。

至於睡覺？

拜託，現在早上八點，是睡覺的時候嗎？！

亢奮.jpg

*

收養手續很快辦下來了，哥譚媒體再次迎來狂歡——關於哥譚甜心的黑髮藍眼收集癖，關於發配文海的韋恩長子何去何從，關於韋恩企業是否會因此迎來動盪……

而漩渦的中心，傑森和卡納倒是被保護得很好，布魯斯禁止任何媒體洩露他們的照片，孩子們的報道都會經過韋恩公關審查，公眾們除了文字報道，唯一能看見的圖片，就是公證會當天，人群湧動，布魯斯張開上臂，左右護著兩西裝皮鞋小孩，當然，只有背影。

三天後，布魯斯邀請哥譚芭蕾舞歌劇團全體出海旅行，又將大眾目光從孩子們移開——哥譚甜心才是媒體永遠的寵兒。

……

“哈嘍，阿福。”

卡納打著哈欠慢吞吞從房間裡出來——當然，還是傑森的房間，他絕對不要和傑老大分開。

阿爾弗雷德揚了揚眉毛，頷首問候，“午安，卡納少爺，看來您昨晚休息得不錯。”

卡納訕訕然露出笑容，被睡意攪成一團的腦子總算清醒了點。

當然不錯，他昨晚因為愛麗絲的澆水問題和傑森吵起來，直到大半夜阿福來敲門了才存檔休戰。可惡！憑什麼都熬到一兩點才睡著，傑卻這麼早就起床了！

卡納憤憤不平，但對上阿爾弗雷德，也只能化作乖巧的無辜笑容，拜託，那可是阿福！！

管家俠才是韋恩莊園真正的大家長！

阿爾弗雷德優雅頷首，“傑森少爺在廚房幫忙，既然您已經醒了，就先下樓吧。”

卡納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答應，奔向轉身就走，但轉念一想，又回頭站在阿福面前，乖乖地問，“布魯斯還沒起床嗎？”

“是的，布魯斯老爺正在進行他的最後五分鐘。”阿爾弗雷德並不想在小孩面前給老爺留面子。

“哇哦~”卡納果然驚歎一聲。

孩子渴望地看向老人。

阿爾弗雷德善解人意地說，“卡納少爺願意幫我叫醒老爺嗎？下午三點有一場韋恩集團的董事會，布魯斯老爺已經推脫三週了，今天他必須到現場。”

卡納興致滿滿地行了個軍禮，然後迫不及待地往樓上衝。

“沒問題，交給我吧，我一定把布魯斯從床上拖起來！”

阿爾弗雷德含笑點頭。

孩子聲音活潑瞬間堆滿整片走廊——

“老爹，老爹！”

“起床啦！起床啦！太陽曬屁股啦哈哈哈哈！！”

“快點！！！”

“NO……”

安靜而溫暖的空氣被突然打破，爽朗的喧囂穿過長長的走廊傳入房間，布魯斯漂亮的藍眼睛睜開又閉上，痛苦地掙扎。

昨晚孩子們就盆栽水分問題打鬧時，他也在和艾薇討論哥譚的綠化問題，最後激烈到不得不進行一點小小的武力比拼，這才得以讓哥譚沒有淪為植物樂園。

剛入睡兩小時的蝙蝠俠痛苦地扯過被角，蓋住腦袋含糊地拒絕，“再睡五分鐘。”

“NO！”卡納衝了進來，無情地比了個叉，“快起來了！！”

他利落地拒絕，但有一個著名理論，或許他不知道，但確實是存在的，那就是睡意是會被傳染的。

孩子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

卡納警惕地捂住嘴。

“布魯斯，起床啦，等會兒你還要去公司，快來不及了！！”

卡納用力晃著人形蠶寶寶。

布魯斯勉強睜開一隻眼睛，就像上好的藍寶石表面蘊著一層水汽，亮光照射下映出粼粼光澤。

布魯斯掀開半邊被子，露出柔軟、舒適、誘人的大床，朦朧間聲音含糊不清，

他邀請，“一起睡吧。”

卡納：“啊……”

咕嚕——

孩子可恥地動搖了。

這可是蝙蝠俠的床！！！

他試圖從惡魔的誘惑中清醒過來，但在那雙睡意朦朧的藍眼睛懇求誘惑下，他覺得自己自制力岌岌可危，最後上下眼皮也開始彼此折磨。

“不………”

卡納微弱地抵抗。

“就五分鐘。”

布魯斯惡魔低語。

“……就五分鐘。”

卡納喃喃重複。

拜託，有誰能同時拒絕柔軟的大床、蝙蝠俠和哥譚甜心！！

就五分鐘而已。

卡納很快翻身上床，枕著蝙蝠老爹的手臂愜意睡去，布魯斯抱著自投羅網的小鳥團，滿意地嘟囔。

好了，解決。

……

於是等傑森——下一個勇士氣勢洶洶推開房門時，就得到了兩雙相似的藍眼睛，同樣的睡意朦朧，同樣的語氣含糊。

布魯斯垂死掙扎，“再睡五分鐘。”

卡納迷糊地一唱一和，“最後五分鐘……”

傑森：“Fuck。”

“Langage。”布魯斯伸出手，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虔誠邀請，“要一起睡嗎，傑森？”

卡納配合地揭開被角，露出哥譚寶貝充滿誘惑力的胸膛——

傑森:“……No！”

布魯斯深情凝視，“Pleeeeease！”

“……”

“…………”

“好吧，就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