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玄冰獄,凌步非沒回洞府,直接去了鏡花水月。

出乎意外,辛停雪也在。

「師伯祖,師叔祖,辛師叔祖。」

三位長輩向他點了點頭,花無聲問:「白丫頭還好吧?」

「還可以。」凌步非點到為止,「她有魔丹,傷勢很快會恢復。」

「這就好。」

凌步非左右看了看:「元師伯呢?」

「收拾殘局去了。」花無聲嘆了口氣,「十年一次的大比,出現這樣的事故,真是……擂臺禁制究竟是誰做的手腳,還沒查出結果來。」

凌步非沒放在心上,剛才和白夢今說過這事,他知道這次必定查不出來,並沒有抱什麼希望。

長老們要做的事確實很多,弟子要安撫,訊息要封鎖,事情要徹查……可以想象得到,接下來宗門會有一陣子的忙亂。

「見過你宋師叔了?」辛停雪開口。

這訊息沒必要瞞,凌步非應了聲,主動說:「宋師叔精神還可以,就是瘦了很多,看起來有些落魄。」

辛停雪嘆道:「玄冰獄那個地方,就不是人呆的,他不瘦才怪。」

凌步非沒有接話。他與辛停雪之間不算熟,也不知道有些話能不能說。

所幸辛停雪沒有追問,而是轉頭與花無聲討論起了秋意濃的死因。

「……那丫頭雖不討喜,可這樣身死未免冤枉。禁制被設了魔障,想來她那修為也可疑得很,卻不知道是誰動的手腳。」

花無聲和枯木尊者對視一眼,意味深長。

秋意濃是凌雲高的徒弟,能在她身上動手腳的還能是誰?

辛停雪繼續說下去:「說起來,你們覺不覺得宗主的修為高了很多?」

花無聲和枯木尊者回憶起凌雲高出手壓下魔氣的手段,不由點頭。

「單看他這次出手,實力恐怕已經在我之上了。」枯木尊者嘆道。

花無聲則皺了皺眉:「我也不敢說能壓住他。」

「我也是。」辛停雪頓了一下,「這合理嗎?」

花無聲直言不諱:「憑他的天賦,能化神已是僥倖。化神以來,他一直進度平平,怎麼可能幾年間就漲到這個地步?」

「所以他的修為從哪裡來?」辛停雪慢條斯理,「改修了什麼功法,還是服了什麼靈丹?」

「我不信。」花無聲毫不客氣地說,「什麼功法靈丹,能改進到這個程度?那化神也不會這麼少了。」

「是啊!」辛停雪輕聲說,「那麼,他的修為和秋丫頭是不是一個來源呢?」

花無聲和枯木尊者一起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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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步非走後,白夢今便睡下了。

陰冷的感覺一直侵襲她的身體,好在元松喬給的火玉起了作用,沒叫她太過難受。服下去的魔丹迅速地修復著她的傷勢,讓她的臉色一點點好看起來。

這一覺睡得格外沉,天黑了又亮,外頭的天光透進來的時候,白夢今終於醒了。

她起來看了一下內府,發現傷勢好得七七八八,心情大好,琢磨著等姬行歌回來,想法子謝謝她。

就在她檢視內府的時候,門口的禁制好像嗡的一聲被觸動了,又飛快平復。

她退出來,疑惑地看向門口。

那裡安安靜靜,什麼反應也沒有。

白夢今搖了搖頭,起身給自己煮茶。.

就在茶水咕咚咕咚之時,她好像聽到了吞口水的聲音。

「誰?」她轉過身,看著四周。

依然沒有動靜。

白夢今慢慢收回目光,繼續從乾坤袋裡拿出糕點。剛擺了盤,感覺有點冷,於是她去石床那裡拿毯子。

等她拿著毯子轉回身,頓住了。

茶盤裡,糕點不見了兩塊。

居然有人能突破這裡的禁制?不,是有魔。

白夢今低笑一聲,坐回去繼續喝茶,順便掏了本書出來翻看。

就在她翻過一頁的時候,點心碟子動了一下,她飛快地伸手一抓,死死按住了一隻細瘦的手臂。

那隻手臂想逃,但只化出絲絲黑氣,又被她按了回去,順手還掏了張符,「啪」一下貼上了。

「啊!」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手臂「滋滋」冒起了煙,有人喊道,「你怎麼還帶符?不講規矩啊!」

白夢今才不管,順手又掏了兩張符拍過去,很快地上有人打著滾現出了身形。

這是個瘦弱的男孩,外表大約七八歲,身上冒著黑氣,頭上甚至長了角。

靈符的威力驚人,他一邊打滾一邊喊:「救命!救命!」

白夢今淡定地繼續喝茶。

大概是男孩叫得太淒厲了,外頭窺伺的目光縮了回去。

怎麼叫都沒人來救,男孩最後只能向她求饒:「我錯了,我不該偷你的東西,饒了我吧!」

「你也是被關進來的,我們都是同類啊!」

「我也是好久沒吃人的東西了,才忍不住吃了兩塊,對不起,對不起還不行嗎?」

白夢今拿著書無動於衷,淡定地回道:「我要是沒帶符,你還能這麼乖?」

「那你想怎麼樣嘛?」可能是太久沒遭這樣的罪了,男孩眼裡含著兩包熱淚,「我還你,我還你還不行嗎?」

「哦?你怎麼還我?」白夢今表現出一絲興趣。

男孩忙道:「你不是有傷嗎?我給你點魔血,助你修復。」

這個條件可以,白夢今露出笑意:「不錯,不過你給多少呢?」

男孩猶猶豫豫地伸出手,放了幾滴魔血給她。

白夢今看著碟子裡的魔血,不太滿意:「就這點啊?也太少了吧!」

「都好幾滴了,你還不知足!」男孩叫起來,「我們被困在這裡,每時每刻都要抵擋萬年玄冰的寒氣,每一滴都很珍貴的!」

白夢今還是搖頭。

身上的靈符完全沒有耗盡的感覺,男孩眼看手臂被灼燒得焦了一大塊,只能忍痛退讓:「我再給你一半,行嗎?再多真的沒有了!」

白夢今想了想,勉強點頭:「好吧,看在第一次的份上,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了。」

男孩看她沒動作,叫道:「你同意了怎麼不揭啊?」

白夢今點了點碟子。

男孩在心裡罵了一句,只能先把血放了:「這樣行了吧?」

白夢今將魔血一搓,感覺到裡面傳來的澎湃魔力,笑著點點頭,這才伸手將他身上的靈符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