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他只是離開了一會的功夫，南絮怎麼就給他帶來了這麼大的驚喜。

“你在幹什麼？”喉嚨乾澀片刻，阿餘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你已經摘完了？”南絮回頭，望著他裝得滿滿當當的獸皮袋子，也將自己的袋子拿出來，展示戰利品，“看，我也弄到了點可以吃的蘑菇。”

如果不是南絮的表情太過認真，阿餘可能以為他在故意耍自己玩，又或者要用這東西來放倒他。

“你確定這東西可以吃？”忍了忍，阿餘還是沒忍住說道，“曾經有人試過吃這些東西，然後第二天被發現的時候，已經癱軟著身體不能動了，後來祭司找了好些辦法才讓他們好起來，但是在那以後他都虛弱了好幾天。還有些吃完，連祭司都救不回來。”

“那是因為蘑菇種類很多，那些獸人可能正好吃到了毒蘑菇，或者處理得不熟的蘑菇。”南絮拿起自己手裡的尖冒菇，“像這個不僅可以吃，而且很美味，但是這一種就不一樣了。”

南絮指了指不遠處的白蓋蓋。

“這種有劇毒，吃了很快就會中毒，而且還可能會致命。”

除了這兩種蘑菇，南絮還辨別了不少，他又將獸皮袋中能吃的，和外面不能吃的蘑菇全都介紹了一遍，直說得阿餘頭暈眼花，但是從南絮自信的講述中，他卻心裡不由得升起一些對南絮話語的信任感。

“你說的是真的嗎？”望著那一袋子蘑菇，阿餘也有些心動了，然而除此之外他也有個問題，“可是南絮，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一句話讓南絮沉默下來，他不知道應該不應該說出真相，半晌後，他抬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昨天之後，突然開始能簡單辨認出一些植物的情況，這也是我為什麼想要來無主森林碰運氣，我想找一些能食用的食物以及可以治療的藥物。”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南絮其實也是在賭。就連他自己也清楚，突然在這個時候說出自己這個底牌，是一步非常危險的決定。

畢竟他和阿餘也是昨天才進行接觸，他甚至不清楚阿餘的真實人品以及性格，在這種時候暴露自己的能力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然而，說出這番話，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阿餘今天展現出的能力已經讓他認識到了自己和大部分獸人，甚至包括弱勢獸人之間體質上的差別，這種情況下，單靠他自己是絕對無法在這個獸世安全生存下去的。所以南絮必須得爭取同伴。

理論上來說，他目前最中意的同伴是啟。

對方在受到冷眼的情況下，依舊願意照顧他們這一堆老弱病殘，足以證明心性很好。再加上昨晚的提醒以及那塊獸皮，對於啟，南絮觀感是很好的。

可惜的是啟受傷了。

所以他必須得讓啟快點好起來。為了這一步，他也得和其他人合作。

而這個人選只能是山洞中的獸人。暴露出自己的能力，一方面是為了展現價值，一方面也是想要振奮山洞中的眾人。

而且這個世界既然相信獸神的存在，那麼對一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也許接受度會高一些。

當然，南絮也不是毫無準備。藏在獸皮袋裡的手指上捏著一種尖刺一樣的植物，這是他在採蘑菇的時候找到的。若是被刺中，裡面的汁液便會滲透到人的身體之中，便是少量的汁液也會造成輕微麻痺。

阿餘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

幾乎是在南絮說完的一瞬間，阿餘的眼睛中便綻放出驚異的光彩，他迫不及待問道：“南絮，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南絮點頭，又隨便指著一種植物，裝作勉強思考了許久的樣子，這才將其的屬性說出來。

“好了，我相信你的話。”阿餘連忙說道，繼而炯炯有神的目光盯著他，“南絮，你知道為什麼，每個部落裡祭司的身份都崇高無比嗎？”

南絮搖頭。

“傳說，祭司是能夠溝通獸神的存在，獸神在他們誕生的時候，給了他們其他獸人所無法擁有的能力，所以，他們能夠儲存火種，能夠辨別植物，能夠治療傷勢，而擁有祭司的部落，就算不會強大，卻也能綿延生存下去。而能力強大的祭司可以帶領部落走向繁榮。”

說這話的時候，阿餘的目光緊緊盯著南絮，像是在看著什麼絕境中的希望一樣。

被這種炙熱的目光看得有些緊張，南絮動了動有些發緊的喉嚨，試探性問道：“所以，你覺得我可以辨別植物是因為……”

“沒錯，也許你就是獸神憐惜我們，賜給我們的祭司。”阿餘補全了他接下來的話。

但這不可能。

南絮下意識想否定這個答案。畢竟按照阿餘的說法，祭司是可以溝通獸神的，他很確定除了自己的來歷和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能力，並沒有感受到什麼獸神的存在。火種更是現代帶來的知識。

然而話到嘴邊，南絮卻沒有立即將其否定。

腦子稍微轉轉，他便意識到，這對自己來說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既然祭司的身份如此重要，並且讓阿餘這麼驚喜，那麼在獸人中必然會有一定的影響力，若是能夠藉著這個名頭振奮一下山洞中獸人的精神，讓大家振作起來，也算是一件好事。

但南絮也不打算將話說死。

斟酌了一下詞句，他遲疑說道：“是不是祭司我並不清楚，但是既然有這個能力，那麼我肯定會物盡其用，和大家一起努力生存的。”

他能這麼想，作為受益者，阿餘也是高興的。正要說點什麼，不遠處的灌木處卻傳來一陣異動。

動作霎時間一頓，阿餘示意南絮安靜，然後帶著他找到一顆最近的大樹。

一躍跳了上去，他向下伸出手。

知道這異動可能有危險，南絮當即握住阿餘的手，被他用力一拉，繼而藉著樹幹的力量利落地爬了上去。

兩人又往上爬了一點，大概在大樹三分之二的位置停了下來。

阿餘撥開面前的樹枝，這個位置剛好能讓他看到灌木叢後面的動靜。

南絮也跟著他一起去看，卻見那草叢後面，五六隻大角崢嶸，像是鹿又比鹿不知道高大多少的野獸正在咬著面前的樹葉。

“是大角獸，居然有這麼多！”阿餘眼前一亮，半晌卻神色黯淡下來。

“怎麼了？”

“如果是以前，我應該可以想辦法獵殺到一隻大角獸，但是現在的話，我的速度太慢了，如果被它們反擊，對上那鹿角，可能受傷的會是我。”

越說阿餘語氣越發遺憾。

大角獸的攻擊手段是它們的角以及修長靈活的蹄子，若是被蹬一腳或者頂一下，對獸人來說都很危險。所以捕捉它們，必須找到落單機會，並且依靠速度，在它們尚且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咬斷它們的喉嚨。這樣才算是最安全的捕捉方法。

然而，失去一條手臂的阿餘在變為獸形以後，速度，力量都大大減弱，那麼想要捕捉大角獸，可能不僅不會成功，反而會成為大角獸的攻擊物件。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會冒險試一下，可是山洞裡還有阿雅。他當然要選擇安全的辦法。

話雖如此，心裡的遺憾卻一點都不少。

獸人喜愛肉食，比起酸酸果，或者說蘑菇，當然是獸肉更加美味，更不要說是肉質細嫩，瘦肉多的大角獸了。

他舔了舔嘴唇，回味了一下記憶中大角獸獸肉的美味，這才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想帶南絮離開。

畢竟這麼多大角獸，若是被發現，他和南絮反而會受傷。

卻不想南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半晌詢問道：“大角獸一般有什麼特點，有沒有什麼特別吸引它們的植物，或者它們的行動軌跡，比如現在它們在吃草，什麼時候會吃完，什麼時候離開？”

一連串問題問得阿餘一愣一愣的。他們以前哪會在意這個，一般是察覺到有大角獸過來便直接捕獵就好了。

不過阿餘也沒有將他的問題置之不理。

南絮很可能是祭司，既然他問這些，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到底有以前捕獵的經驗，阿餘思考了一會，這才說道：“它們一般吃青草或者嫩葉，對了，大葉草的葉子他們最喜歡，這種葉子最嫩，大角獸見到這種葉子就走不動道，我們以前經常在這種葉子周圍去找它們。看樣子它們是剛過來，一般來吃完東西后，它們會到有水的地方喝水，然後再去附近走一走，等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再離開。”

南絮聽完若有所思。他心裡大概有了主意，但是需要阿餘一起幫忙。

“阿餘，如果是你的話，讓你刨一個大概能容納兩隻大角獸的坑需要多久，能在大角鹿離開前挖出來嗎？”

阿餘覺得他在開玩笑。

“不過是一個坑，我肯定可以挖出來，不過你做這個幹什麼？”

南絮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當然是為了守株待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