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吃的只剩魚刺和內臟的魚靜靜地躺在冰面上，在極低的溫度下，早已經和冰面凍到了一起。

白狼低頭在魚骨上嗅了嗅，再抬頭看向走遠的北極熊，冰藍色的獸瞳中是北極熊的背影，“吼……”

楚雲霽不明所以，只以為是自己現在還沒有走出白狼的領地，忙不迭的加速。

不知道白狼的領地有多大，可只要一直往前衝，總有跑出去的時候。

白狼眼睜睜看著北極熊在冰面上滑行，跑的慌慌張張，炸毛的北極熊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糰子。

楚雲霽跑了許久，爪子上沾了不少雪，他也沒工夫停下清理，幾乎是半跑半在冰面上滑。

感覺背後沒了動靜，白狼似乎沒有追上來。

饒是如此，楚雲霽也沒幹貿然停下腳步，小心翼翼的向後瞥了一眼，見白狼仍就盯著自己。

——救命！

白狼不會是想吃了他吧？！

讓他先跑幾百米，然後再衝上來把他吃掉？

那不是貓科動物的特性嗎，你個犬科湊什麼熱鬧！

楚雲霽跑的呼吸越發沉重，大多數情況下，北極熊不會像這樣加速猛衝，它們只會在捕獵的時候加速衝過去咬住獵物的脖頸，這是一個短跑的過程。

他都快跑成雪地馬拉松了！

太欺負熊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楚雲霽感覺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北極熊都是跑步健將，又擅長游泳，其實耐久也是不錯的，但、是！

楚雲霽身體虛弱又餓了那麼久，剛吃一條魚，還只吃了點肉就被追的滿冰面跑，能跑出白狼的視線範圍都已經不錯了。

長時間奔跑過後，楚雲霽沒敢直接停下來，而是一點點放慢速度，同時還不忘觀察後面的白狼。

幾次回頭都沒有看見白狼追過來的身影，這才放下心來。

可能白狼找到了更適合口味的獵物。

北極熊怎麼說也是北極的霸主，不到萬不得已，一般的肉食動物，都不會把捕獵目標放在北極熊身上——即便是一隻小北極熊。

楚雲霽重重的嘆了口氣，奔跑使得他體溫升高，他又往前走了幾步，差不多停下來的時候直接趴在了冰面上，扒拉著積雪往自己身上蓋，從而幫助自己降溫。

剛才吃的那點魚肉好像在運動中被快速消化，原本就沒吃飽，這會更是胃裡空空。

楚雲霽咬了一口積雪表面的白雪，雪化了也算補充點水分。

緩過勁來以後，楚雲霽從積雪中走出來，在雪較淺的地方跺了跺爪子。

這一路悶頭跑，原本就對方向沒有概念的楚雲霽，更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現在讓他回頭去找自己藏身的那塊石頭，可能都有點困難。

“嗚……”楚雲霽走到呼吸孔旁嗅了嗅，運氣好的話可能會遇到海豹，甚至是白鯨。

只是……雖然這兩種動物在北極熊的食譜上，但從未接觸過這兩種動物肉的楚雲霽，不免有些遲疑。

但不久後，楚雲霽就知道自己的猶豫有些多餘，考慮要不要吃某種動物的前提，是能碰到且抓住。

楚雲霽聞了半天啥動物氣息也沒聞到，反倒被吸進來的冷氣嗆了一下，“阿嚏！”

他抬爪揉了揉鼻子，抬頭望去，四周的呼吸孔很多，剛才抓魚的地方都是冰面裂縫，呼吸孔倒是沒幾個。

這邊冰面結實嚴絲合縫，海豹會用門牙和犬牙摩擦開孔擴大呼吸孔，海里的魚也會透過呼吸孔上來。

被暴風雪覆蓋過後的呼吸孔，即使把上面的雪都撥開，也顯得不是那麼大。

很大程度限制了楚雲霽的捕魚範圍。

而且，水下一條魚都不見。

楚雲霽耳朵聳搭下來，開始思考，這樣等下去，是自己先餓死，還是魚先在水下憋死。

想來前者的可能性會比較大。

畢竟還有其他的呼吸孔，楚雲霽顯然不能守住每一個。

按理說，北極熊的食譜很廣，在北極逛一圈都到處是吃的。

楚雲霽背靠石頭，頭頂有像是斷崖般的石頭橫出，下面墜著幾根冰凌，水融化以後凍上的。

他掰了一根，‘嘎嘣嘎嘣’的嚼著。

餓到吃冰，他一定是整個北極最慘的北極熊。

“嗚……”

還能去哪找吃的呢？

隨著冰凌被掰下來，頭頂的石頭好像晃了晃，零星飄落的雪花隨著樹葉一起劃過楚雲霽眼前。

楚雲霽隨意瞥了一眼便垂下眼眸，繼續抱著冰凌啃，反應過來後驟然抬眸，樹葉？！

還是綠色的樹葉！

楚雲霽拋棄啃了一半的冰凌，走出石頭遮擋範圍努力仰起頭。

身高不夠，踮腳來湊。

果不其然，在橫出的石頭後有樹枝若隱若現。

北極地廣人稀，植物在這裡的生長環境極為苛刻，能在這生長的，多數是一些抗寒耐凍的。

不知道眼前是什麼樹，樹葉稀稀拉拉還盛滿了積雪。

樹上沒有野果，楚雲霽注意到的，是樹上的海鳥。

樹枝稀鬆，一眼就能看見上面有幾片葉子，自然也能發現這裡並沒有鳥巢的痕跡。

樹上的海鳥看樣子像是被暴風雪困在這裡的。

即使暴風雪停了也並沒有飛走。

北極熊眼睛都亮了，鳥肉可比魚肉好吃多了！

而且，看這隻海鳥體型趕得上兩隻家養的肥雞那麼大，就算拔毛去骨以後，應該也還能有不少肉。

在這麼冷的天，餓極了的情況下吃上一口烤雞，楚雲霽都不敢想得多滿足。

不過，以現在的情況，烤的肯定是吃不上了，能填肚子就行。

這邊是一處很高的幾乎垂直的坡。

楚雲霽左右瞧著沒有上去的路，摩拳擦掌。

攀巖這種小事，輕而易舉！

楚雲霽視線定點，先踩這，再抓住這裡，然後換爪踩那……

計劃很完美，北極熊眼神堅毅，一雙小圓耳朵都靈敏的豎了起來，低低的“嗷！”了一聲。

衝啊！

楚雲霽往前一撲，同時跳起。

縱身一躍，高舉的爪子堪堪搭在突出的石頭邊緣。

楚雲霽低頭，看著跟後爪距離還不到十公分的平地：“……”

嗯……

最起碼是夠到了石頭。

下一刻，承受了一隻小北極熊渾身重量的石頭驟然斷開。

“嗷嗚！”突然的失重讓楚雲霽驚撥出聲，一屁股摔進了雪裡。

楚雲霽頓了頓，爪子拍拍自己的尾巴——誒？不疼！

高度不算太高，再加上北極熊的皮毛抗下大部分，摔一下什麼感覺都沒有。

楚雲霽懷裡還抱著剛才掉下來時撈住的那塊被掰斷的石頭。

低頭仔細一看，並不是石頭，而是積雪。

突出的這一塊似乎是經年累月的積累，積雪都很堅固，如果不是掛了一隻北極熊，可能還能再堅持好久。

楚雲霽摸摸肚子，剛才吃了很多冰凌和雪，其實也沒那麼餓了……是吧？

‘咕嚕’

楚雲霽：“……”

自己騙自己失敗。

如果現在倒頭就睡，能不能假裝在冬眠？

畢竟冬眠中的北極熊不用進食不用排洩，閉眼就睡，忘掉一切煩憂。

“啊嗚——”楚雲霽往後一仰，爪子攤開，捕獵真的好難呀。

這邊的動靜已然驚動了樹上的海鳥。

暴風雪已經停了，但偶爾還會有勁風颳過，海鳥並沒有著急離開。

一開始只有一隻，後面不知道又從哪棵樹上跳過來的，在靠近斷崖這邊的樹枝上聚了一群。

北極熊仰起頭，圓溜溜的黑眼睛看向海鳥的目光滿是憧憬。

退一萬步講——

你們就不能沒有理由，莫名其妙的突然掉下來被我吃掉嗎？

這個想法太過異想天開，北極熊吸了吸鼻子，感覺還不如繼續回去守呼吸孔。

‘啪’

還沒等楚雲霽有所動作，餘光瞥見一道黑影墜落，直挺挺的摔進積雪。

一隻渾身羽毛都被水浸溼的海鳥撲騰著翅膀在積雪裡翻滾。

掙扎著似乎想站起來，但爪子抽搐兩下就不動了。

楚雲霽：“嗷嗚？！！”

嗯？！！

感、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楚雲霽一頭霧水的走過去，靠近了才發現海鳥脖子扭曲，似乎是被什麼動物咬斷了，但是沒有直接斷氣。

或許是從猛獸口中逃脫，不立即致命的傷讓它能跑出一段距離，沒有得到救治就這麼死了。

楚雲霽嗅了嗅，沒有其他動物的氣味，那他的猜測百分之八十是正確的。

逃跑距離比較遠，加上在水裡涮過，氣味完全被覆蓋掉也不是沒可能。

有吃的了總歸是好事。

楚雲霽拔掉海鳥毛，包括細小的絨毛也沒放過。

第一次這麼吃，楚雲霽還有點不好下口，不吃就餓著，在死亡的威脅面前，總歸是得努力邁出一步。

北極熊深呼吸，閉上眼睛用力張開嘴巴在鳥腿上用尖牙咬住一點點……

嗚？

沒有什麼奇奇怪怪的異味！

好誒！

北極熊高興地眯起了眼睛，身後圓滾滾的尾巴輕晃，嘴裡一點肉絲被他仔細咀嚼後嚥下。

別說異味，就連血腥味都很淡，像是加了很少鹽的蒸雞，肉不幹柴非常嫩，跟魚肉不相上下。

海鳥肉還更多，完全能達到大口吃肉的程度。

楚雲霽一口吃掉一隻鳥腿，吐出來的骨頭和羽毛放在一起，“嗷嗚！”晃晃爪子美不滋的想，要是能再多來幾隻就好了。

‘撲稜’

‘撲稜’

鳥類奮力拍打翅膀的聲音瞬間改過了小風雪。

楚雲霽叼著鳥翅不明所以的抬頭，黑色的漂亮眼睛裡滿是茫然。

在看見朝他飛過來的海鳥時猛的睜大了眼睛。

剛才在樹上的鳥，爭先恐後，驚慌失措的撲稜著翅膀往下跳。

像是後面有什麼可怕的洪水猛獸，讓它們不得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