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章 圓房
章節報錯
宋家院子裡,李春梅眼裡含淚的看著宋文城。
宋文城動了動嘴皮子,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娘,我回來了。”
李春梅一邊哭,一邊咬牙罵道。
“你這個混小子,還知道回來?”
“你知不知道你爹和你奶奶盼了你三年,到死都沒見上你一面。”
宋文城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垂著頭,啞聲道。
“娘,對不起。是我不孝……”
這一句沖垮了李春梅的怒氣,此刻便只剩下揮之不去的悲痛。
“你爹他沒了,以後我可怎麼辦啊......”
母子倆抱在一起,淚水漣漣。
蘇月卿心裡也沉重了不少。
她適時的退了出去,給他們二人一個平復的時間。
回到房裡後,蘇月卿從櫃子裡面掏出了一個盒子。
裡面存放了她這三年來攢下來的積蓄。
零零總總的加父母給的嫁妝錢,一共不到百元。
她每個月打零工才賺24元,這一百元對任何人來說都不算個小數目。
裡面還有一本集郵冊,平日裡她為數不多的愛好就是集郵。
拿出錢和集郵冊後,最底層放了一把黃銅鑰匙。
蘇月卿看著那把鑰匙,眼眶發酸。
那是父母留給她的遺物。
蘇家原本是省城人士,書香門第。
父親蘇向南和母親林宛月乃是知名的科研學者和教授。
若不是突遭變故被人陷害,下放平樂村,他們原本應該還幸福的生活在省城。
只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蘇家夫婦後來重病纏身,時日無多。
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會將唯一的寶貝女兒匆忙的給嫁出去。
蘇月卿摩挲著那把鑰匙,彷彿又回到了臨出嫁的前晚。
母親不住的咳了幾聲,然後勉強打起精神來將鑰匙塞進她的手裡。
“卿卿,這把鑰匙可以開啟咱們家書房的櫃子,那裡有咱家的全部積蓄,將來要是有一天你能回去,興許還用得上。”
“娘,我不要,我只要你們好好地.......”
“聽話!”
隨後便是觸目驚心的紅色。
從母親的嘴角一路綻開到地面上,而父親艱難的喚了幾聲,隨後倒地不起。
缺醫少藥的年代裡,蘇月卿永遠失去了父母。
她渾身冰冷,抱著母親的身軀,卻一滴淚都沒有流出來。
只記得父母的臨終遺願,是看著她與丈夫和睦,有夫家庇護。
只是不知如今,父母是否會後悔選擇了宋文城。
蘇月卿回過神來,默默的將東西又裝進了盒子裡。
只是這一次,她並未將盒子塞進櫃子裡,而是連同自己的衣裳,一同裝進了包袱裡。
......
連著守了幾天的靈,宋文城肉眼可見的瘦了一圈。
而李春梅經此打擊,身體也不如以前,多半時間都在床上養著,臉色也不怎麼好。
蘇月卿便只能挑起重擔,不僅要照顧婆婆,還要餵雞餵鴨,給他們母子倆做飯吃。
雖說宋家早就分了家,但畢竟都是實在的親戚。
宋家二爺的妻子,二嬸過來幫襯著蘇月卿。
趁著閒暇時候,二嬸忍不住悄聲問道。
“你倆現在咋樣了?”
蘇月卿沒聽明白,一臉迷惘,“誰?”
“當然是你和文城啊。”
二嬸嘆了口氣,“文城已經走了這麼多年了,如今可算是回來了,應該不走了吧?”
蘇月卿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麼。
腦海中不知怎的,又浮現出宋文城和陳芸打情罵俏的畫面來。
她深吸一口氣,避重就輕和的回道。
“他只請下來十天的喪假,到時候就走了。”
二嬸驚呼一聲,“十天後又走?”
她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那怎麼成?你們都結婚三年了,一直這樣分開怎麼行。”
“我聽說,文城在省城有正式工作,應該能分到家屬樓,要不你跟他一起回去?”
蘇月卿笑了笑,“二嬸,以後再說吧。”
二嬸被蘇月卿這副無關緊要的態度給氣笑了。
“不是二嬸非得催你,你難道忘了前幾年村裡那些長舌婦怎麼擠兌你的嗎?”
蘇月卿不說話。
宋文城當時離家出走的那天,村子裡不少女人過來安撫蘇月卿。
說是安撫,其實就是過來看笑話。
自那天過後,村裡便一直有流言,說是蘇月卿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宋文城是忍受不了才離家出走。
還有人說蘇月卿有宋家的把柄,這才逼迫宋文城娶她。
什麼版本都有,甚至還有人說她與人私會,還墮過胎。
那段時間,只要蘇月卿一出門,便會感受到村裡人異樣的目光。
換做是旁人,也許早就受不了離開宋家或者乾脆投河自盡了。
但蘇月卿硬生生挺過來了。
好在村裡還有拎得清的人,村長一家平時也沒少幫襯蘇月卿。
二嬸看著蘇月卿,語重心長的勸道。
“不管你們之前怎麼樣,只要今後好好過日子就行,還有圓房一事也得抓緊提上日程,現在不比以前,如今家裡剩下你婆婆一個人,你們以後肯定還得多顧著家裡,再抓緊要個孩子才是......”
話未說完,便聽到身後傳來宋文城的聲音。
“二嬸留在這裡吃完飯再走吧。”
蘇月卿回頭望去,只見宋文城冷著一張臉往這邊走,看向她的時候眉眼間露出一絲嫌惡。
剛才的話說不定被他聽去了多少。
二嬸尷尬的笑了兩聲。
“我就不留下來吃飯了,我先走了。”
人走後,宋文城冷哼一聲,“你倒是好手段。”
蘇月卿一怔,隨後料想他應當是誤會了。
“剛剛二嬸說的是......”
剛要開口解釋,便見他不耐煩的打斷。
“你不必去找二嬸幫忙,這個婚我離定了。”
說完,他便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似乎多跟她說一句話,都是對不起陳芸一樣。
蘇月卿覺得有些荒誕,想起自己剛才要跟他解釋,簡直就是多此一舉。
不愛你的人,你說什麼,他都覺得你是在狡辯。
蘇月卿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臉色變得淡漠,隨後轉身走進了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