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

夜色中,一架通體漆黑的豪華馬車在郊區的道路上疾馳而過。

拉車的是四頭膘肥體壯的棗色馬,毛色油光發亮,呼嚕聲粗壯有力,如同悶雷,蹄聲則輕快脆亮,富有餘力。即便不懂馬匹的,也能看出是上等的好馬。

但只有更專業的馬匹飼養員才能看出這四頭拉車的棗紅馬的來頭。

它們絕對不是一般的好馬,而是萬里挑一的“龍血駒”。

“龍血”的意思並不是真的擁有龍的基因,而是對頂級駿馬的統稱。當然,現在的馬匹相比大災變前的,還是或多或少地融合了一些變異生物的基因。

即便在權貴多如狗,富豪遍地走的冰藍城,這種級別的馬匹依然十分罕見,可以說是萬金難求。

不僅同時擁有四匹,還是同個毛色,同等體型的,其中花費的人力物力,消耗之大,可想而知。

不是頂級權貴,根本不可能擁有。

黑色馬車一路賓士,沿途相遇的馬車紛紛退到旁邊的緩衝帶避讓。雖然車伕不清楚對面馬車內人員的身份,但從拉車的馬匹,以及馬車的木料做工,能夠大致判斷出,對面的貴人不是自家主人能夠招惹的。

在冰藍城這種地方,即便做一名馬車伕,也要有非常好的眼力見,否則很快就會被刷下來,甚至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被流放到黑死大陸。

臨近碼頭時,馬車的速度逐漸降下來,最後平穩地停在了一處上船點。

一輛豪華遊艇早就在這裡等候著。艇上燈火通明,工作人員來回穿梭,十分忙碌。數名穿戴整潔的船員站在登船口兩側,準備迎接貴賓上船。

馬車一停下,後門就開了。主人急匆匆地下來,一秒鐘也沒停留,徑直走向遊艇。

“老大,等等!”

一個相貌老實,長著一張馬臉的年輕人從車上追下來,給主人披上一件風衣。

“船上冷,多穿點兒。”

即便是進化者,也和普通人一樣,也會畏寒怕熱,只是進化者可以利用靈能驅寒避暑,但除非有必要,否則誰也不會閒著沒事幹,故意穿多或是穿少,白白消耗靈能。

“謝謝。”陳興點了下頭,對小楊的關心表示感謝。

“老大,你這是要去哪啊?要是有人問起,我該怎麼說?”小楊問道,目光有些急切。

老大玩失蹤,遭罪的可是他。這麼一聲不吭的,說走就走,萬一鬼狐和阿喬木幾個來問,他可就是跳進糞坑裡洗不清了。

“什麼都別說,不管誰來問,就說不知道。”陳興隨口敷衍了一句,然後渾身浮現電弧,直接傳送到遊艇上。

“老大……”

小楊話還沒說完,當事人就已經“滋啦”的一聲,化作無數細小的電弧消失在空氣之中。只留下他一個人,半舉著手,眼巴巴地看著遊艇離岸,那張老實的馬臉上寫滿了痛苦。

遊艇乘風破浪,開足馬力,終於在十個小時內沿著紅藍河逆流而上,進入龍心湖,再順流直下,抵達三岔河城,加上搭乘馬車到郊區碼頭的時間,剛剛好十二個小時。

如果細心思考,就會發現,蕾西給出的時限正好是陳興能做到的極限速度,根本沒有給他留下任何準備的時間。

無疑在這點上可以說是居心叵測,陳興也能嗅到其中陰謀的味道,但無奈訊息過於勁爆,又過於緊急,沒有給他留下多少思考的餘地。

不過話說回來,陳興對自己逃跑的水平還是很有自信的。除非阿麗雅親自跑來算計他,否則僅憑蕾西和葉陽白柳,不太可能留得住他。

再者,三岔河城處於他的控制區內,西面河雀,東面天琴,南面冰藍城,北面赤巖,全都不在北方聯盟的控制範圍內。

陳興自認為擁有地利人和,只要保持警惕,沒有人能逮得住他。

船到岸,陳興馬不停蹄地轉乘專車,趕到了三岔河城的地標建築——自由貿易大廈。

自由貿易大廈又名“自由貿易酒店”或是“中心酒店”。酒店共有三百八十二層,是全城最高,最豪華的建築,同時也是龍涎河第一高樓。

陳興下了車,習慣性地戴上墨鏡,然後快步穿過酒店大門,來到前臺處。

大理石臺面光潔如鏡,倒映著酒店服務生燙得筆直的制服,臺前的住房銘牌爍爍生輝,顯示著這裡的高階與奢華。

“你好!”陳興禮貌性地點了下頭,看著對方,“我想知道蕾西·馬里斯和葉陽白柳住在哪一層?”

那個年輕的男性服務生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沒聽懂陳興的意思。

陳興心裡頓時有些不爽,身居高位的他,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說聽不清他的話了,但這裡畢竟不是他的地盤,還是耐著性子重複了一遍。

這次對方聽懂了,卻搖著頭,非常官方地說道,“不好意思,這位先生,我們不能向身份不明的物件透露酒店客人的資訊。”

這時陳興才記起,他戴著墨鏡,對方認不出他的身份來。於是他摘下墨鏡,看著對方,緩緩說道,“那麼現在,我還是身份不明的人嗎?”

男服務努力地端詳陳興的臉,眉頭逐漸皺起,似乎根本不認識。

“抱歉,我沒看出來。”男服務生說道,語氣依然十分官方。

“真的,想不起來?”陳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這張臉,怎麼也是經常出現在新聞上的。

“真的非常抱歉。”回答的同時,男服務生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戒備。

陳興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堂堂一個紅國丞相,居然有人認不出來,難道他這張臉就真的怎麼大眾嗎?扔在電視機上都沒人能認得出來。

他看了下表,已經遲到快二十分鐘了,必須馬上趕過去。那個瘋女人,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我是冰藍城的丞相,陳興!”陳興大聲報出了自己的名號。

然而,事情並沒有順利解決。男服務生臉上的戒備更深了,似乎眼前站著的是一個無理取鬧的醉漢。

“草!”陳興忍不住罵了一句,大聲道,“叫你們老闆過來!”

“先生,請別激動。”男服務生舉著雙手,一邊勸說一邊後退,同時瞄了眼斜對面站崗的酒店警衛。

酒店護衛見狀,立即用眼神通知其他警衛,然後摸著後腰的警棍,朝這邊緩步走來。

“全都眼瞎了!”

眼看越說越亂,陳興的火氣一下子就竄了上來了,心念一動,一柄巨斧從天而降,他掄起斧柄,一斧頭下去,足有半米厚的大理石臺面當場被劈成兩段。

男服務生嚇得摔倒在地上,臉色發青,褲子都尿溼了。圍過來的警衛剎住腳步,迅速後退,這種級別的鬧事者他們根本派不上用場。

反倒是幾名客人裝扮的傢伙緩緩走過來,腳步沉穩,面色平靜,眼中看不到任何畏懼。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些人才是酒店真正的護衛。

但是沒有眼力見的,也僅限於實習服務生這種嫩稚無知的傢伙。

只見陳興氣定神閒地站在那裡,幾名酒店高手走到近處,臉上同時閃過一絲驚愕,隨即變得凝重起來,一邊用眼神交流,一邊向後退卻。

冰藍城的丞相大人,哪裡是他們幾個酒店護衛能招惹得起的。只怕把全三岔河城的幕後老闆都請過來,在對方面前也只有跪地求饒的份。

“大人,丞相大人,這邊請!”

不一會兒,酒店的總經理就一邊擦著額頭上的冷汗,一邊小跑著過來,給陳興帶路。“兩位女士在三百八十層的一號VIP套房……”

貴賓專屬的觀光電梯急速爬升,三岔河城夜景逐漸展現在眼前。

一條大河橫貫東西,河上貨船往來,川流不息。

一條條燈火通明的高速公路如同八爪魚的觸鬚般,不斷向外延伸,直到沒入遠方的地平線。

圍繞著酒店附近的商圈,華燈璀璨,五光十色。

而商圈之外,卻是另一番光景。

成片成片低矮的棚戶區,錯綜複雜的巷子裡開滿了各種酒吧、旅館,充斥著骯髒、破敗、混亂與險惡。

離酒店越近的地方就越繁華,燈火也越明亮,離酒店越遠則越破落,漆黑一片。

“叮!”

隨著一聲輕響,電梯停了下來,兩扇門緩緩開啟。

映入眼中的,是一個巨大的屏風,透過鏤空的白紗,隱約可見兩條人影。

酒店的總經理擦著額頭上的冷汗,不敢發出聲音,更不敢走出電梯,就是朝陳興示意了一下,表示“人在這裡”,然後就鞠躬行禮,等電梯門自動關上,然後逃一般地離開了這個樓層。

三百八十層,一號VIP套房,頂級身份的象徵。

這一整層,只有一個套房。再往上的三百八十一層是種植植被的隔音層,三百八十二層是電梯裝置層,頂樓是臨時停機坪。

巨大屏風的作用,就是隔開主人與服務人員的視線。

一般這個級別的客人,都會有自己的服務團隊,酒店人員在屏風外配合就行了。

陳興看了下表,遲到了半小時。到了這個時候,他反而不著急了。整了整衣領,拉了拉袖口,閒庭漫步般繞過屏風,駐足而立。

視線沿著名貴的天鵝絨地毯向前延伸,直到觸碰華貴的包金椅腿,再一路攀爬,遊過一段曼妙火爆的曲線,在兩個渾圓鼓脹的西瓜皮上來回蹦躂了一會兒,繼續往上,將兩張冰冷絕豔的容顏盡收眼底。

他倚在屏風邊上,雙手抱胸,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饒有興致地觀察著大廳裡的情況,以及兩位妊娠美女的風姿韻色。

雖然翠麗絲號稱天下第一美女,擁有跨越物種的妖孽美貌,但眼前兩位似乎也沒遜色多少,至少在見面的一瞬間,他已經見異思遷,樂不思蜀了。

兩雙美眸盯著他看,或是幽怨,或是嗔怪,或是歡喜,或是憂愁,總而言之,美女的眼神很複雜。

雙方就這樣靜靜地對視著,如同遠行歸來的丈夫,面對著兩位新婚懷孕的美嬌妻,彼此深情凝望,愛意綿綿。

然而,實際情況並不像表面的那麼溫馨甜蜜,陳興眼角的餘光不斷觀察著四周,想要找出潛藏在暗處的危險。

可大廳裡一片祥和,沒有找到任何疑點。在靈能感知中,也只有兩個領主級的波動源。

大概是看乏了,葉陽白柳的視線離開他,緩緩垂下眼簾,輕輕撫摸著即將臨盆的大肚子,眼神中充滿了憐惜和愛意。

難道是真的?

此情此景,陳興不禁有些動搖了。

這時,蕾西仰起頭,彷彿認命一般,閉了閉眼,然後看向他。

紅唇似火,嬌豔欲滴,緩緩張開道,“陳二六……”

聲音裡充滿著無奈,濡軟悅耳,帶著難言的磁性。

可陳興聽到這個稱呼,渾身感到一陣不舒服。雖然這個化名是他自己起的,但他越來越覺得,這個名字太二,太六了。

二就不用說了,就算不懂,二哈沒聽說過嗎?

六跟“溜”字諧音,什麼溜之大吉,溜鬚拍馬,全都是貶義詞。

又二又六,寓意上就很不好,而且二六二六的,聽起來特別鄉下,很容易讓人聯想起,“二六啊,來給奶捶捶背”“二六啊,去山上掏鳥蛋”。鄉土味太濃郁了,完全配不上他紅國丞相的身份。

不過美色當前,他的心緒很快就收了回來,繼續聽蕾西要說什麼。

“儘管……”她頓了頓,“我還是很討厭你,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但……”

說到這裡,她深深地嘆了口氣,彷彿有千般無奈,萬般不願,就跟架著刀子在脖子上逼她上刑場一樣。

“事已至此,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她幽幽說道,“只求你像個男人,負起該負的責任。”

說著,她垂下眼簾,輕輕撫摸著高高隆起的腹部,“可憐這個小傢伙,還沒出生就遭到母親的怨恨,父親也從來就沒有關心過……”

陳興又看看葉陽白柳,對方只是痴痴地看著自己的肚子,有些走神。

看著這般景象,陳興再也忍不住了,挪動腳步,走向兩女。再怎麼說,他也是個男人,總是畏首畏尾的,他自己也會看不起自己。

走到近處,蕾西抬起美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別過臉去,像是見到他就噁心,但是身體卻很誠實,朝他挺著大肚子,一副任君採摘的樣子。

陳興心中一熱,有些迫不及待地跪下來,側耳貼近蕾西的肚皮,想要聽孩子的動靜。

卻在這時,圖窮見匕!

寒芒一閃,一把匕首插在了他胸口上,直沒柄部。

“唔!”

陳興連聲音都還沒來得及發出來,就已經深受重創。他瞪大著眼睛,既有震怒,又有不甘,鮮血不受控制地從嘴角溢位。

千算萬算,最後還是栽了。

這戲,也演得太逼真了……

“額呵呵呵呵呵呵!”

蕾西一把扯掉裝孕肚的枕頭,發出高亢的笑聲,同時手上也沒閒著,拔出刺進陳興胸堂的匕首,猛地扎進去。

遭到二次重創,陳興當場血濺三尺,噴了蕾西一身的血。

“死!”

此刻,蕾西眼底泛紅,充滿了嗜血的瘋狂。只見她拔出匕首,還想刺第三下。

陳興第一下就被刺穿了肺部,造成肺葉貫穿,大量內出血,瞬間沒了抵抗能力。即便想要發動瞬間移動,也需要喘口氣。

而第二下,貫穿了另一邊的肺葉,以及一條連線心臟大動脈,已然生死一線。

這第三下,必然要了他的命。

“你瘋了嗎!”

葉陽白柳急忙扯掉假孕的枕頭,高聲呵斥著撞開蕾西。

後者沉溺在復仇的愉悅之中,根本沒注意到旁邊的情況,一下子被葉陽白柳撞開,匕首也飛出幾米外。

陳興胸口血流如注,傷口不斷湧出新鮮的血液,嘴唇因大量失血變得蒼白,渾身抽搐不已。

“冷,好冷!”

生命正在急速流逝,眼前的畫面變得灰暗模糊。瀕臨死亡的本能反應之下,陳興發出可憐的聲音。

葉陽白柳將他抱在懷裡,雙手捂著他的胸口,無數瑩綠的光芒從指縫間逸散而出。

就在這時,對面一聲清叱,光羽飛舞,聖樂奏鳴。

一邊葉陽白柳在發動大治療術,試圖挽回陳興的生命,另一邊蕾西召喚蒼鷺之羽,光甲披身,神劍在手,殺氣凌天!

“你瘋了嗎!”葉陽白柳杏眼圓睜,怒視對方,厲聲呵斥,“我們的任務是抓他回去!”

蕾西已經殺紅了眼,哪管那麼多,挺身揮劍,三步衝到跟前,全力揮下。

這一劍運足了她全身的力氣,準備一擊砍下陳興的腦袋。霎時間,罡風颳面,劍勢滔天,蘊含著龐大的神力,雷霆萬鈞,勢不可擋。

要知道,蕾西的神劍可不是一般的聖域武裝,而是來自於遠古神話中的女戰神。

陳興視線模糊,但也知道大難臨頭,卻什麼事情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劍鋒落下。

下一秒就要身首分離,千鈞一髮之際,陳興頭頂金光揮灑,出現一面黃金大盾。

“擋!”

神劍斬在盾面上,金光飛濺,龜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受擊處蔓延。

葉陽白柳全力頂盾,擋住了蕾西的攻擊。

“你弄死他,回去怎麼交代!”葉陽白柳隔著黃金大盾,朝蕾西怒斥道。

“就說他誓死反抗,被我們失手殺了!”蕾西奮力揮擊,在盾牌上造成了更多的裂紋。

“你說他誓死反抗,誰會相信!”葉陽白柳駁斥道,“難道你沒見過他求饒的時候嗎!”

“沒有!”蕾西否認道,就算真的見過,她也不會承認。只見她雙手持劍,反身揮劈,黃金大盾發出清脆的爆裂聲,龜裂四處蔓延,已經堅持不了幾下了。

“你敢殺他,我保證,公主會恨你入骨!”葉陽白柳咬牙道。一手舉盾防禦,一手發動治療術,處境已經非常艱難。

“不可能!”蕾西發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她愛的是我,不是這個混蛋!”

她再次揮擊,可這一次,力量明顯減弱了不少。

“我們做了這麼多的謀劃,不就是為了活捉陳小狗,回去獻給公主嗎?”葉陽白柳的聲音柔和了下來,“你最愛的公主,需要這個男人!”

“你撒謊,你撒謊!”

蕾西的聲音裡透出一絲哭腔,“她愛的是我,不是這個畜生!”

“不,公主要的就是他!”葉陽白柳語氣堅定地說道。

“你撒謊,你撒謊!”她重複著這幾個字,聲音越來越無力。儘管手上沒停,瘋狂地砸擊著盾牌,卻沒有幾分力氣。

她表現得越是瘋狂,越是透露出內心的不安與惶恐。因為她的理智告訴她,一旦她殺了這個男人,她的意中人就會恨她恨到死。

這並不是因為對方有多麼重要,也不是意中人有多麼愛這個男人,而是至尊強者的權威,不容侵犯。

她說要活的,就必須是活的。

誰敢違抗,就是在拔她的逆鱗,抽她粉嫩的小臉。

蕾西的心裡比誰都清楚,反抗阿麗雅會有什麼後果。最慘的結局不是殺死她,而是站在對方身邊,而對方永遠都不會再看她一眼。

相比手刃仇敵的一時快感,與慘遭意中人拋棄的孤獨餘生,她不難做出選擇。

“哐當!”

手中的神劍滑落地板,砸出清脆的響聲。

緊接著,兩女通力合作,勉強壓住了陳興的傷勢。

而這時,陳興已經因為失血過多,陷入了昏迷的狀態。有葉陽白柳的大治療術吊著,暫時是沒有生命危險了。

“睡得真像條死狗!”

蕾西惡毒地評價道,用腳尖踹了踹陳興的腦袋。葉陽白柳以為她又要行兇,連忙撲在陳興身上,用身體護住他。

“真是一對狗男女!”看著對方緊張的樣子,蕾西冷笑著嘲弄道。

“你嘴巴最好放乾淨一點兒!”葉陽白柳怒視著對方。

“別忘了,今天的事情有你一半的功勞,裝什麼清純!”蕾西諷刺道。

“假懷孕這麼不要臉的事情,可是你想出來的,跟我沒有關係。”葉陽白柳恢復了平靜,冷著臉撇清責任。

蕾西臉上的高傲頓時掛不住了,面帶寒霜,咬牙道,“你真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無恥的女人!”

“是嗎,那可真謝謝你的誇獎了。”葉陽白柳的語調帶著幾分陰陽怪氣,“沒想到在你心目中,這個世界上還有比你更無恥的女人。”

“我懷孕了,我肚子好痛,我快要生了,小畜生踢我肚子了。”葉陽白柳裝著蕾西的語氣,表情誇張,惟妙惟肖。

“夠了!”蕾西臉色漲紅,豐滿的胸部起伏不止。想起之前的惺惺作態,她都有點兒鄙視自己了。

“我不行了,快要生了,肚子好痛,可惡,我要殺了這個小畜生……”葉陽白柳繼續擠兌蕾西。

“如果你打算徹底激怒我,讓我失去理智,我可不能保證……”蕾西瞟了地上的陳興一眼,語帶威脅,“你的情郎還能好好活著。”

“到此為止吧。”見同事兼政敵快要翻臉了,葉陽白柳收起了嘲弄的笑容,“我們沒有必要互相傷害。”

“這事兒就算過去了,好嗎?”她柔聲問道。

“如你所願,神官大人。”蕾西頷首行禮,一副優雅高貴的樣子。

不得不說,這兩個女人都是變臉的高手。上一秒還在針鋒相對,像兩隻不死不休的鬥魚,下一秒就成好閨蜜了,甚至還互相挽起了手,以示同僚之間的親密。

“我們該回去了,留在這裡夜長夢多。”“你說的沒錯,等翠麗絲髮現就麻煩了。”

“這點不用擔心,以我們這位陳大人的秉性,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會去跟別的女人說這件事情。”“呵呵呵~”

一番互相踩踏之後,兩女恢復了正常交流,期間還開了一瓶香檳慶祝勝利。

或者說,慶祝陰謀得逞。

“在這件事情上,他還算是個男人。”

看著地上昏迷不醒的陳興,蕾西忽然沒由來地評價了一句。葉陽白柳聽到,只是微微點了下頭,看向陳興的目光變得有些複雜。

其實這句話的意思,不難理解。

她們的心裡很清楚,這次的騙局能成功,靠的不是人類的貪慾,而是美德。

她們賭的就是,陳興不敢拿自己的孩子做賭注。

而她們賭對了,僅此而已。

“媒體那邊怎麼辦,我感覺家裡的老人快要爆血管了。”

“你知道嗎,我父親下午拍碎了第六張會議桌,接下來議員們恐怕要拿著書寫板參會了。”

“如果讓媒體繼續發酵,總會那邊就要跨海過來跟我拼命了。”

“回去抓幾個小報編輯,扔到黑死大陸流放,我們再盛裝出席活動,天大的流言也會不攻自破。”

“你真是一個狠毒的女人。”

“訊息和照片可是你派人放出去的。”

由於接下來的內容肯定是往互相傷害的方向發展,雙方都有意識地閉上了嘴巴。還有十來個小時的旅途,沒有必要憋著一肚子氣。

平時還好,吵完各回各家,現在同處一車,抬頭不見低頭見,還是保持基本的互相尊重吧。

當陳興再次從昏迷中甦醒過來,就發現自己被一左一右地夾著,手上和腳上都戴著散發微弱紫光的鐐銬。

格萊普尼爾……

他艱難地扭動脖子,左邊是一張冷冰冰的臉,右邊也是一張冷冰冰的臉,目光雙雙平視前方,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弄清楚自己的處境後,陳興重重地撥出一口氣。

抬眼望去,車廂搖曳,前路漆黑。

想到好日子一去不復返,他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第六卷,亂世權臣,完。

第七卷,雙面之神,敬請期待……